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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玄垂下頭,擱在桌上的手漸漸捏緊:「有的時候我真不明白,上天何以偏偏為難好人呢……」
兩天後,姚玄隨江展羿到了常西城。
葛大夫一見江展羿,便曉得他的來意。
謝絕了其他病客,葛平將醫針和小刀子放在案几上,「江公子,想通了?」
江展羿的目光很堅定,「想通了。」
葛平長嘆一聲,拾起一根醫針。「那麼老葛先為江公子放點死血。只是,江公子腿疾是毒藥所致,故此截腿時老葛不能用麻藥。骨肉剝離必定疼痛萬分,還望江公子能忍過去。」說著,手中銀針一動,便往江展羿的左腿扎去。
葛平本是用了十分力氣,誰料那醫針入腿,如入無人之境,全然不復往昔的艱難。
葛平心中一驚,連忙把醫針拔出,一道血痕便順著針孔流下。
「這……」江展羿見狀,也不禁疑惑——從前葛大夫在他左腿施針,從不見血流出。
葛平眉頭緊蹙,拿碗接了血,放在鼻尖嗅了一下,寒意森然……明明毒素未去。
「葛大夫,莊主他……」
葛平將碗擱在一邊,沒有理會姚玄。他逕自從桌上取了一把小刀,沉了口氣,「江公子,老葛要在你左腿膝骨以上開一刀,看看血色。」
江展羿一聽這話,神情便僵住了。
這些天,他不是沒有感覺。有的時候,整條左腿,或者整個半身都有過疼痛感。只不過……他從來沒往深處想。
不出葛平所料,膝上的血色與小腿一般,都是寒意森然。
葛平頹然放下刀子,目色灰敗。
「江公子的左腿……不截也罷……」
第27章
江公子的左腿……不截也罷……
這日天陰,街頭寒意瀰漫。饒是濃冬時節,常西城也喧囂如常。市井的擾攘聲像隔了老遠傳入江展羿的耳中,忽然就帶了幾分舊時光的味道。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為何?」
「毒素擴散到何處,老葛不敢妄下定論,但老葛相信,江公子不會沒有感覺。」
「什麼時候……會傷及心脈?」
「這……或者三月,或者,三天。生死由天,還望江公子能……」
「夠了!」驀然間,江展羿低吼了一聲,像是受傷的獸發出呻吟,「別再說了。」
他埋下頭,默默地放下褲管。姚玄在一旁看得清楚——江展羿的指尖在顫抖。
屋裡很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
過了一會兒,江展羿忽又抬頭喚道:「葛大夫,沒救了是嗎?」他的眸子漆黑,深邃清澈,裡面寫滿了懇切與不甘心,「我是想問,有沒有一個法子,可以讓我多活些日子,哪怕只一年,或是一月也好……」
姚玄從未見過這樣的江展羿。在他的印象中,莊主始終豁達而瀟灑,幾曾如此卑微?
可在生與死的面前,又有誰能傲人地抬起頭顱,不帶一絲膽怯呢?
江展羿想,自己終究是放不開的。不是因為要離開,而是因為捨不得。這世上有太多讓他牽掛的人了,遠在江南的爺爺,恩重如山的師傅,雲過山莊的一干兄弟,還有那個絮絮叨叨,顛三倒四的狐狸仙……
姚玄斟了一盞茶,沉默著遞給江展羿。
茶已有些涼了,江展羿喝了一口,卻覺茶水滾燙直入心肺。
他忽然站起身,提了長刀頭也不回地便出了藥鋪子。
姚玄在藥鋪一直等到薄暮時分,江展羿仍沒回來。葛平道:「姚公子不必擔心,江公子性情堅韌,等他散了心,自會回雲過山莊也說不定。」
姚玄搖頭道:「我只是擔心萬一毒發……」說到一半,後頭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