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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啟光待老奴走了,又看了看門外,才進了屋,鎖緊了門,擰著眉頭上下打量著史可法。
史可法也打量著他。這人是個鷹眼,鼻子奇大,薄嘴,臉硬得像石頭砸出來的一般。不知怎的,這謝啟光丁點能耐沒有,卻有股子天生的殺氣。
「你怎麼還在北京?等你老師投胎?」話也冷得像石頭。
史可法一愣:「晚輩師仇未報。」
謝啟光眉頭一擰,不等他說完,深哼一聲:「每天都有給東林報仇的,全都泡綠了在外城河裡看天兒,你找他們聚聚?」
說著,樓頂傳來了響動。
二人都不說話,是謝啟光的家丁,腿腳笨重。
等樓頂人站住了,謝啟光才又冷冷地說:「連累的人還不夠?」
「閹黨來過您這兒?」史可法一驚。
「狗不啃骨頭?」
「可為難了您?」
謝啟光鷹眼一立:「沒憑沒據,大理寺臉上是他們能潑髒水的地兒?」
是了,那日錦衣衛沒畫影,也沒聽見,史可法心裡踏實了不少:「謝大人一身正氣,想來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甭捧我,我只認規矩,誰正誰不正,尺在規矩上。說,什麼事?」
「求大人救命。大師伯,還有老師兩個兒子,和家裡的三十幾個男丁,被番子拿了。」
謝啟光眉頭驟然擰緊。
「番子裝成錦衣衛去拿的人,沒駕帖,現押在東廠,說是要繳了老師受誣的兩萬兩,才放人。」
謝啟光眉頭擰得更緊了:「誰給的話?」
「許顯純。今天街上,見了人被拿到京城。」
謝啟光想了幾口氣兒工夫,抬眼問:「你那些做買賣的,房都空了吧?」
戳到了自己麻筋,不能撒謊,只能點頭。
謝啟光又哼了一聲:「世上最不能信的,一商二娼,東林依賴著商人,咎由自取,把我往他們身邊湊,也是不對。」
這話,自己無從反駁,那些商人求的是財,老師在世,自然一切好說,老師一死,全都保命第一。史可法心想,若是讓這些商人見了詔獄裡凌虐的法子,只怕他們寧死也不會和東林黨扯上關聯。
「除了給錢,就沒有別的法子?」
謝啟光冷笑一聲:「碰上路匪綁票,你老師怎麼教你的?——爺,行行好!我給您開堂課?您看,這個字念『義』。」
這一鼻子灰碰的,史可法心都綠了,咬咬牙,又說:「刑部、都察院,能辦這案子。」
「巧了,你老師就是御史,又怎樣?你燒把香問問他這案子怎麼辦?」
「再不行把這事遞到宮裡報給皇上,東廠私捕,是重罪啊大人。」史可法也有些急。
「哎!是個法子!」謝啟光叫了聲好,又說,「可我問你,宮裡東林還有人嗎?你當王安還在?打聽打聽去,現在管事兒的叫魏忠賢,全乎人兒一個,仁孝禮義樣樣講究,大字不認都愛看你老師的摺子。」
這話戳進了自己心口,又狠命地擰了幾下。親東林的大太監王安被魏忠賢鬥敗,先放到南海子淘糞,再後來不明不白死在了那兒,聽說還給餵了狗。現在閹黨緊握著天啟和內廷,楊漣和老師彈劾魏忠賢的二十四罪,壓根都沒到天啟手裡,半路就被魏忠賢截了。
「宮裡沒人,皇上沒看著,就不是奏摺,是潑婦罵街。」謝啟光緊盯著史可法,話冷如刀,「東林輸,就輸在只會罵街。」
該死的,觀音菩薩,讓這老頭住嘴吧!史可法心裡說不出的難受。謝啟光的每一句揶揄,都說出了這大明的真相:路匪都穿上了官服,把人逼得毫無活路。史可法捏緊了拳頭,暗自發狠。
謝啟光冷冷地看著他運氣,半天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