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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垏突然興致缺缺,捏了捏手中的佩刀,扔到桌上,開始趕人:「行了,出去吧。」
霜蒔點頭,回首不忘將乾淨的汗巾遞過去,又輕輕地展開屏風,合上門而去。
這些日子經受住的苦難不少,死裡逃生了一回,並不代表脫胎換骨重獲新生。潛在的危險尚在,即便禎明帝將禁軍統領的權利交到封垏的手上,依舊無法消減禎明帝對封垏的疑心。不過用了這個權宜之計,暫時能舒服地過個一年半載。
封垏塌下心來,慢慢地沉入熱湯之中。熱氣蒸騰,方才喝過的藥勁上了頭,睏意逐漸襲來。夢境裡,依舊是皇宮前的長長御街,陪在他左右的將領鬥志昂揚,可是前進的方向,卻是朝向宮城之內。
封垏下令讓大軍撤離長街,可惜沒有人聽他的命令,城門一道一道被攻破,他被將士們擁到紫宸殿,山呼海嘯的聲音襲來,一聲聲「吾皇萬歲」驚得他連看身上的皇袍。熟悉的宮殿,熟悉的臣民,卻是不熟悉的自己。
他想否認,可是李思安卻站在皇位之下,一臉喜悅地奏請,如何處置叛賊與安撫贏軍。封垏說不出話,正欲喚醒自己,卻突然換了場景。他坐在宮中的一間偏殿中,手中握著一方帕子,上面赫然繡著紅透的紅柿。
封垏突然驚醒,睜開眼時依舊是自己租住的官廨,水已是涼了大半。
一道嬌疾的聲音從屏風外傳來:「表叔,您是在喚我嗎?要不要幫您加些熱水?」
封垏皺了皺眉,思緒依舊回味著方才的「大逆不道」以及那方似曾相識的帕子。
沒有回應,霜蒔取了一塊帕子遮住了眼,低著頭端著一盆熱水進了屋。
她不敢抬頭,生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只是尋著水聲慢慢往木桶處挪動。蹭到木桶邊緣,站定才問道:「表叔,我給您加些熱水吧。」
話音剛落,霜蒔的胳膊被滾燙的手掌狠狠抓住。
她驚呼一聲,手腕因為被狎制,疼痛感漸漸加深。手一時端不住盆,滾燙的熱水便頃刻潑了下去。霜蒔躲閃不及時,眼看著熱水落到她的鞋履之上,熱度攜帶著濕氣毫不客氣地侵入足上,不一會兒便開始鑽心地疼。
霜蒔經受不住忙求饒:「表叔,是我,求您放手。」
封垏意識逐漸清明,睜開眼看見霜蒔的手腕脆弱地彷彿一折便斷。牙白的裙子也濕透了,氤氳的熱氣從腳底向四處發散。臉上掛著的素色手帕也垂了下去,露出一張略慘白的臉,眉間緊緊皺著,淚珠盈睫,再哀求著他。
封垏倏地鬆開手,霜蒔忙蹲下身褪了鞋履。褪到一半又覺得有些唐突,轉過身去,將濕透的棉襪脫掉,果然已經燙紅了一片,絲絲的熱辣感傳入百骸,掙扎著起身,卻是絲毫不敢用勁兒。
封垏胡亂擦好身子,換上乾淨袍子,目光落在她發紅的足背上。眉頭緊了一下,未曾留下一句話,便出了門。
霜蒔緊緊地咬著嘴唇,忍住突如其來的委屈,慢慢地用帕子擦著鞋子。
這人,可真難搞啊。
金雀是被檀朋喚進去的,封垏覺得人多聒噪,金雀往往呆在馬車上等著霜蒔回來。今日正在瞌睡中,直接被一句「你快去看你家姑娘」驚醒,忙不迭地爬下馬車。
霜蒔燙的不輕,鞋襪裡的肉皮火辣辣地疼,牽一髮動全身,連站著都站不住。巴掌大的臉上冒出豆大的汗,嘴唇緊緊地抿著,眼裡含著淚,跌在一片狼藉裡甚是可憐。
金雀護主心切,忙上前攙扶著霜蒔的胳膊:「姑娘,你怎麼了?」
「無礙。」霜蒔忍著痛,搖了搖頭說聲,「扶我出去。」
走了兩步,金雀發覺她行動不便,才驚覺她腳受了傷:「姑娘的鞋子怎麼濕了?是不是燙到了啊?」
霜蒔搖了搖頭,慢慢地挪到堂屋,故作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