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長明(第3/4 頁)
的那一刻,在肌肉極盡酸楚時,他才能覺得自己真正活著。
他攀上很多高山,森那是最特殊的一座。章決在森那留過願望,貢了一盞沒想過會貢的燈。在二十九歲的末尾回想,便覺得當時的自己過得仿若夏日池塘中的蜉蝣,睜眼閉眼,暮死朝生,都沒有很大的感覺。
而今章決和陳泊橋沉默著攀高,將路邊的登山客從熙熙攘攘,變得零零落落,最後只剩下他們,拄著登山杖一刻不停地疾行。
章決覺得陳泊橋或許已經照顧著自己,放慢了速度,但兩人體力不同,章決還是有些跟不上陳泊橋的腳步,呼吸漸漸重了,後頸有些微汗,雙腿機械性地向上。
陳泊橋又走慢了些,不時拉他一把。
傍晚時分,他們終於看見了森那山頂寺廟點起的燈,一盞盞地隱在木欄和雪間。
“上次是和harr一塊兒來的?”陳泊橋停了下來,側過臉問章決。
他沒戴面罩,只戴了純黑的護目鏡,下頜和嘴唇的線條分明,膚色健康,有一種充滿生氣的英俊。
冷的空氣從面罩外往裡擠,像碎冰一樣鑽進章決鼻腔,進到肺裡又重回溫熱。
章決看著他,停頓了兩秒,說“是”。
“我還沒去過,你陪我進一次。”陳泊橋說。
又爬了二十分鐘,他們走上了往寺廟去的石板路。
章決覺得和陳泊橋一起上山,比和harr上山來得更快一些。或許是因為陳泊橋在他心裡更可靠,只要跟著走就好了,什麼都不用想,一眨眼就到了。
有僧人在寺廟門口掃雪,看見章決和陳泊橋,微微頷首,讓了讓道。
進寺後,他們在大殿旁的木凳上稍稍休息了少時,章決靠著椅背一動不動,陳泊橋便拉著他的手,替他摘了手套和護目鏡,放進包裡,遞水給章決喝。
“聽說有個長明燈池,”陳泊橋看著不遠處閃著光的巨大佛像,自然地對章決說,“可以去貢幾盞。”
章決臉立刻熱了一下,他想不起當時harr有沒有提燈的事,想矇混過關,便對陳泊橋說“別貢了”,又說:“拜一下就好了。”
“是嗎,”陳泊橋的尾音拖長了些,他靠近少許,垂眼看著章決,抬手將章決額前的碎髮往後撥,“你不是連路邊的佛牌都要買麼,長明燈怎麼不貢。”
章決看著陳泊橋,覺得好像瞞不過去,才對陳泊橋坦白:“我貢過了。”
“也有你的。”他說得很輕,也很不好意思,畢竟確實,二十歲的陳泊橋輪不到他貢燈。
“是嗎,”陳泊橋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他對章決說,“什麼時候的事?”
章決說了一個年份,陳泊橋就對他笑了笑。並不是什麼嘲笑的神情,只是好像很高興,他說“這麼喜歡我啊”,摟著章決的背,輕輕貼近了,又扣緊章決的五指,拉著章決站起來,往長明燈池去。
池子裡一片燈海,茫茫水面上漂浮著一盞又一盞的燈。
比章決上一次來多了很多盞,密密地互相擠撞著,盈盈火光在水上明明暗暗地閃爍。陳泊橋帶著章決一道寫了兒子的名字,再貢了一盞,然後便要僧人替他找尋了許久的屬於他自己的那一盞。
他和章決的燈分隔在燈池兩個角落,好像毫無關聯,看不出是同一個人貢的,陳泊橋便要僧人將他那一盞挪一挪。
僧人把寫了陳泊橋名字的燈鉤了上來,章決寫的那三個字,好好地封存在鎏金玻璃盒裡。
陳泊橋這三個字,章決寫得有些潦草,但筆畫之間又界限分明,一看字跡,便能想出寫字的人必定是反覆地猶疑過,才最終將整個名字寫到紙上。
“寫得不錯,”陳泊橋看了一眼,和章決玩笑,說,“是不是經常偷偷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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