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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賢淑端莊的母親抱著庾家祖宗的牌位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換上了嫁到西北胡羯之地時穿的那件衣裳,端莊地闔眼長辭。
他的母親一直很端莊,身肩士家女的傲氣與自矜,在西北磨啊磨,磨啊磨,磨到生下了他之後,便了無牽掛地撒手人寰了。
黑暗之中,蒙拓半撐在床榻邊,眼神靜悄悄的,未有半分波瀾起伏。
如果他的母親,像陸家長女那樣如蒲葦韌絲一般倔強、打不倒,是不是她就可以不用死。
至少,不用死得那麼早。
夜已深,萬籟俱寂。
少年將頭輕輕地靠在朱漆床上,闔眸之後,再睜眼,天已大亮。
“。。。您回冀州之後,記得捎帶個準信兒來啊。”
李夫人搓著手,躬身走在長亭三步之後,臉上笑呵呵地,“嶽三爺和蒙少爺的身份寫信帶話兒的都不大方便,您家本就在冀州寫信方便,寫給妾身也好,寫給阿蘅也好,都隨您,只讓妾身別與您斷了聯絡便妥。”
阿蘅是李夫人的長女,一大清早便過來請安了,隨即就賴在後罩房裡了,十五六的年歲,卻蠻阿諛奉承著長亭與玉娘,甚至對長寧都是一副乖順的模樣。
怕是昨兒一天,李夫人從別旁的地兒打聽到長亭的身份了,也沒打聽清楚,估摸著三五不著調地以為是冀州哪家士族大戶的閨女,便更著意奉承起來——他們定的是今兒晌午出城,日久生情地套近乎自然是沒機會了。
誰知李夫人想了這一著,和官家的姑娘維持聯絡,甚至長久通訊,慢慢發展為手帕交,李夫人為了閨女,倒是想得很長遠。
這麼一行人,清清楚楚曉得長亭、長寧身份的,就三人。
嶽老三、嶽番與蒙拓。
連青梢都不知道。
長亭心下一動,腳下不急不緩地走,面上溫笑起來,“若遞得出來,一定給李夫人捎準信。若當時遞不出來,便請嶽三爺送信出來,不叫李夫人掛心。”
李夫人頓時大喜過望,牽起長女的手,神容雀躍。
長亭埋了埋頭,突然想起來,若還在京都建康裡,李夫人這番形容,她們該如何應對?或許嘴上客氣兩句,然後便讓陳嫗打發走,不對,長亭努力回想自個兒十來天之前的脾氣,放在她身上,或許敷衍應付都不會有,直接掃地出門,永不再見了。
“別想從我身上摳搜到一點兒價值,本姑娘可沒這時間奉陪斡旋。”
少年不知愁滋味,她現在很想知道,當初陸綽聽見她說出這番話,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長亭笑了笑,世事真奇妙,現在的她竟然在慶幸,慶幸她身上還有價值,還能讓別人覬覦。
眾人在李宅外院等,大推車小推車全都綁好青布了,兩架馬車從裡到外清洗了一遍,瞧起來新嶄嶄的,長亭一眼便瞅見了蒙拓牽著馬匹沉默寡言地站在列隊之首。
胡玉娘賊賊地湊過身來,悄聲評價,“。。。馬比人傲。”
長亭眼神一過,便哧哧笑起來。
確實。
蒙拓牽著的那匹馬趾高氣揚地昂著頭,馬蹄蹶地,在人外院的地上掀起了一大層土,而牽馬的人埋頭凝神,倒是很收斂的模樣。
長亭再想了想,輕搖搖頭,和胡玉娘咬耳朵,“非也非也,他傲得很。若不傲氣。料理了那兵士後,其實他就可以在咱們面前說起這樁事了,偏他什麼也不說。這要不是傲得很,要不就是缺心眼。”
胡玉娘再看了一看,嗯,那蒙拓若缺心眼,嶽番就好去跳河了。
李掌櫃佝腰恭謹地同嶽老三說著話,嶽番便張羅著姑娘們上馬車去候著,長亭想了想側身攔住了嶽番,話說得不算含蓄,“。。。青梢姑娘恐怕有些誤會我與阿寧的身份,她誤會不誤會其實都不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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