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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原是嗄，&rdo;芳姑太用手絹在臉上揩了幾揩。隨後她老盯著地板，什麼表情也沒了。

那個認為小鳳姑娘的辦法不錯：她們可以跟華家裡敞開來談一談：

&ldo;我們還要告訴大家‐‐唐老二是個荒唐鬼，叫大家不要跟他那個‐‐跟他‐‐&rdo;

芳姑太想了好一會。於是趕緊下床，好像這個大計劃是她自己策定了似的，用種胸有成竹的派頭命令道：

&ldo;去接祝壽子家來！‐‐我要去幹點個事情！&rdo;

&ldo;呃，等下子！&rdo;她又叫。她怕她會耽誤了祝壽子的功課。稍為遲疑了一下，她又覺得她應該帶著這個孤兒去擺到別人面前，讓別人看見她們苦命的物證。 &ldo;好，去罷。&rdo;

事情佈置妥貼之後，芳姑太這才從從容容洗起臉來。她們決定老太太跟小鳳子也一塊兒去，娘兒三個可以跟華家兩位姨太太密切地談一談。跟華幼亭老先生呢‐‐這就該派到老太爺。向來‐‐有什麼計劃總不跟預先告訴老太爺，只要老太太臨時到他書房交代他幾句，揝他走就行行了的。因此她們一直到三個鐘頭之後才到他屋子裡去。

這時候文侯老三正在書房裡：他剛過江回來，跟他爹談著省城裡的表。他看見一個非常可愛的，比這裡所有的都漂亮，不過價錢稍為貴一點。

&ldo;要二十塊。我去買的話‐‐可以打個九五折。&rdo;

老太爺往書架那裡一指：

&ldo;比這個還要好看啊？&rdo;

&ldo;好看多了。&rdo;

&ldo;比‐‐比‐‐&rdo;老太爺四面瞧瞧，含糊地又一指，&ldo;比這個呢？&rdo;

&ldo;總而言之‐‐你這塊沒得一個比得上的。&rdo;

&ldo;那我得買一個，&rdo;做父親的微笑一下，看一眼老太太。&ldo;你們找什麼東西？&rdo;

小鳳子一直擺著一付辦事精練的勁兒，很忙地瞧著鍾，彷彿這些人都在等著她計劃大事，她要縝密地計算一下這個時似的。可是她給攪得糊塗起來。看看那座八角鍾：十點一刻。雙鈴鬧鐘呢？五點三十五。那個座鐘可指著一點零五分，不過旁邊那座恰恰是九點鐘。她叫：

&ldo;到底哪一口鐘是準的嗄？&rdo;

老太爺很不高興別人批評他的鐘表。他嚴厲地答：

&ldo;都是準的！&rdo;

第十六章

華幼亭老先生是個小個兒，可是坐得挺穩重，眼睛正直地看著前面，看來叫人感到他的莊嚴。他常常有禮貌地拱手，並且還親手把茶食碟子端到客人跟前去。

&ldo;請用一點，請用一點。這個桂圓是一個敝友從福建帶來的：真正的興化產。&rdo;

他椅子正放在《孔子問禮圖》的石拓下面，旁邊紅木茶几上點著的龍涎香慢吞吞地裊著煙：這些都給別人一個特別的感覺‐‐竟想不到這個世界還有人做歹事，做卑鄙的勾當了。

這位主人手裡不住在摩挲一塊雞血石，說起話來一點不含糊：

&ldo;丁仲老請放心：我決不借錢給唐啟昆那種人的。小人之愛人以姑息，那我斷斷乎辦不到。我曉得他是個紈袴子，紈袴子：這種人我連見都怕見他。&rdo;

隨後他竟換了一個地位，彷彿唐老二想要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