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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決不容他！決不容他！&rdo;

他莊嚴地掃了大家一眼。

這天他特別愛說話，彷彿有種什麼熱燙燙的東西在他肚子裡膨漲著，不管在什麼地方，不管對什麼人‐‐都不知不覺要進出來。別人談著的時候他老是插進嘴去，再不然就很響地咳一聲叫別人注意到他。他一會兒走到外面，一會兒走到裡面，聽聽那些女客男客發表了些什麼意見。聽完了他就得想一想，好像他負著這個大責任來評判似的。

&ldo;對，對，&rdo;他說。&ldo;好嘛，這個話就說對了。&rdo;

直到他跟大家送了丁文侃的行，回到自己家裡，他還帶著這鬆快勁兒。他到大太太那裡去‐‐幾乎是飄進去的。叫母親看了他這付得意樣子有點不放心：以為他已經抓到了她的什麼把柄來跟她開玩笑。

&ldo;田是賣得成了，&rdo;他透了一口氣。 &ldo;葉公盪這筆整的一賣掉，其餘的就不怕。&rdo;

大太太可把念頭轉了開去：

&ldo;你跟那寡婦分家‐‐那些個債呢？&rdo;

孫小姐一瞧見她爹進來，她就偎著祖母坐著，似乎怕他害她。她剛才張張嘴要打呵欠，可趕緊忍住了。她把聲音放低，不過她父親可以聽得見：

&ldo;真的，光把傢俬分給人家，債都放到我們頭上啊？&rdo;

唔，對。唐啟昆早就想到了這一著：他有他的辦法。可是他故意裝做吃驚的樣子，表示他不能想得這麼卑鄙：

&ldo;債？債是我一個人欠的，怎麼好叫大嫂子分呢？&rdo;

他靜靜地等著回答，瞧瞧別人的臉色。隨後他不大自在起來。怎麼她老人家不開口了嗄？‐‐他有種失敗了的感覺：好像賭寶沒賭中的樣子。他慢吞吞地點起一支煙，慢吞吞地搖搖頭，轉灣抹角地來證明‐‐分了家他就不得了。他們沒辦法去對付那些債務，說不定他們簡直會破產。

&ldo;有什麼法子呢？&rdo;

孫小姐死盯著他，想看出他這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然後她又帶著問話的眼色瞟瞟祖母。她老人家可忍不住要笑似的扯動嘴角，顯見得在那裡賣什麼關子。

這個老二真沒得記性，竟說想不出辦法。老房分家的時候他其實也幫著商量出主意的。他們大房裡也欠了私債，可是他們兩母子偷偷地寫了幾筆借據，蓋上老太爺的圖章，託大舅舅他們拿著來算帳。這些債務這就成了祖上的，哪一房都攤派到了責任了。

&ldo;好在是我們這房當家，&rdo;大太太得意地想。&ldo;如今也差不多。&rdo;

然而唐啟昆只是沒主意地嘆著氣，用種呆滯的手勢拍拍菸灰。他彷彿怕五二子會要判他有罪似的‐‐他一個勁兒等著大太太來出面，來開口提出。一面他又覺得事情有點僵，提心弔膽地問著自己：

&ldo;她怎麼還不提呢？&rdo;

到底還是大太太忍不住。把臉子湊近他，手指抹著茶几‐‐有條有理地說明瞭他們該怎樣幹。她顯得很驕傲，抿著嘴巴翹翹下巴：你別看她做孃的年紀大，對付事情還是有辦法。

&ldo;空著急有什麼用嗄。只要心裡靈活，法子總想得出來的。&rdo;

&ldo;唔，唔，&rdo;二少爺輕輕皺著眉，眼珠子呆滯滯的，答允得十分勉強。 &ldo;那麼‐‐那隻好照著你的法子辦。爹爹的字我倒還學得像，圖章也便當：我依你的話就是了。朋友也有幾個老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