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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唔，非家去不可。&rdo;

他覺得他的理由很充足，沒什麼對不起亞姐。於是第三天就挾著皮包過了江。

家裡跟平常一樣，整個公館靜悄悄的。大嫂還是沒有回來，連祝壽子也見不了面，彷彿這孩子竟成了丁家的孫子。大太太告訴他：

&ldo;六月初十老太爺的陰生‐‐那個寡婦都沒有帶祝壽子家來磕頭。&rdo;

她背地裡老是叫大少奶奶做寡婦。可是說話的時盡疑神疑鬼地盯著二少爺，好像要看破他的心事。五二子在旁邊就用眼睛霎呀霎的，似乎叫她祖母說話留神點兒。

唐啟昆嚥下一口唾涎，拼命裝出付滿不在乎的臉色。他知道他母親的脾氣：有什麼蹩扭總不馬上發作，尤其是他剛剛到家，她怕兒子太辛苦。不過瞧她那付神色總有點不對勁，五二子也有點頭鬼腦鬼‐‐彷彿她們祖孫兩個已經定下了什麼計謀的樣子。

&ldo;借錢的事她曉得了啊？&rdo;他疑心著。

即使她沒知道，他過節沒在家裡過‐‐就可以成了他一個大罪名的。

大太太可只用種輕描淡寫的勁兒談到端午節：

&ldo;那天迎賓樓來要帳，我們說你不在家。&rdo;

&ldo;唔，這筆帳我當時忘記了。&rdo;

&ldo;端午我們到丁家去了下子。&rdo;

&ldo;丁文侃呢，怎麼樣？&rdo;

&ldo;沒有家來。他們說他們部長病好了。&rdo;

嗯，正好。他得趁丁文侃還沒回來，把大事情攪妥當一下。於是他又成天地在外面跑，心老是興奮著，並且顯得很有精神，好像大病了一場的人‐‐養得比從前更結實了一樣。他很有把握地對十爺說：

&ldo;這回一定辦得好，你看。何老六到杭州去了，怎麼又要到這塊來呢，要是他不買田的話？&rdo;

請何雲蓀吃過幾次飯，他們慢慢地談得有點結果了。

&ldo;老實告訴你，&rdo;何六先生紅光滿面地嚷， &ldo;我是達觀的：田不田倒不在乎。小兒明年大學要畢業了，忽然異想天開，要買點個田玩玩。錢是非張羅下子不可。不瞞你說，我實在窮得要上吊，哈哈哈哈！……十爺十爺，你說呢？‐‐我們總是為子孫作牛馬。我倒想得開：作牛馬‐‐就作牛馬。你說我這個主意錯不錯，十爺你看，噯？&rdo;

可是那姓何的還居心要把這件事延宕一下，宣告要&ldo;從長計議。&rdo;

&ldo;總是好的，&rdo;唐啟昆想。&ldo;只要他答應買‐‐我就不怕。&rdo;

只有一樁事他決不定：要不要告訴大太太呢？他老人家是個精明人，也許會打出些好主意來。不過她常常談呀談的會把話題岔開去。她會打賣田扯到錢，扯到借債，於是她就得哭起來嚷起來‐‐

&ldo;皇天呀！皇天呀！我的兒子偷偷地向華家來借了債，不把我的首飾贖家來呀！……&rdo;

他想著打了個寒噤。這些蹩扭頂好不去引起它。他這就對別人說話似地在肚子裡發揮這一層道理：真是的，何必呢？她老人家這麼大年紀，還要逗她生氣做什麼嗄。他頂要緊是一個娘：他不能拿這件事來叫她操心。他得等到安排停當了再告訴她。

這天晚上他把丁壽松喊到他書房裡去。

&ldo;丁壽松，你去代我辦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