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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將來怎麼掘出來法呢?&rdo;他對自己念著。&ldo;會不會再要來這一套呢?……嘖,唉,怎麼掘出來法呢?&rdo;
可是在他出門到城裡去的第三天‐‐也是這麼一個滿天星的半夜裡,他二少爺把他耽心著的事辦妥了。
進行得很快當。二少爺輕輕巧巧走出房門,二少奶奶坐在床上等他。那時候二少奶奶還沒有死,雖然正在坐月子,這件事可叫她興奮得撐起了勁來。她照著做婆的做丈夫的教給她的那些方法,把小孩子推醒‐‐讓他哭著叫人聽不見二少爺的腳步響。
從這天起,大房裡的箱子裡多了五六個麻布袋。
這些現在想起來,差不多是前一輩子的事了。不過二少爺指頭上還感得到那些東西的冷氣,彷彿它們還留在他手上。心裡可空蕩蕩的,像早年記起他的孩子一樣‐‐好容易生一個,又壞一個。
&ldo;要是留到現在‐‐&rdo;他怨聲怨氣地說,&ldo;唉,如今也不會這樣窘法子。&rdo;
他不大記得起那些玩意是怎麼花掉的。大概他到北京進法政講習所的時候,在前門外花得有個樣子。嗨,真是誰叫自己那樣呆的嗄!‐‐跟同學們聽戲,吃正陽樓,花的全是他的。連逛班子也是他掏的腰包。
&ldo;算我的!&rdo;他動不動就拍拍胸脯這麼叫,接著用長官對屬員的派頭看看他的同學們。&ldo;看今兒個晚上怎麼個玩法,你們說!&rdo;
大家謹謹慎慎對他提供一些意見,帶著挺認真的臉色跟他談著,彷彿他們都在實習‐‐預備畢了業好去到什麼顧問機關裡服務似的。末了總是那個矮子‐‐他們把他看做唐啟昆的國務總理的那個,站起來幌著手,斬斷了那些亂糟糟的話聲:
&ldo;我們還是讓老唐來帶領罷:唯老唐的馬首是瞻。我們都聽從,不管他怎麼辦。我們絕對的捧場!&rdo;
有些人拍起手來。其餘的喝著採,這裡還響起了那個老卞的嗓子:
&ldo;咦,好!……好哇!……咦!&rdo;
唐啟昆還記得老卞脖子上突出的青筋,臉發了紫,一本正經地叫著,似乎在苦心學習什麼。據老卞說起來‐‐要想在北京謀活動的,總得會這一手。他還莊嚴著臉色告訴過別人:
&ldo;國會裡有誰演說,那些議員贊成的‐‐只喝採,不怕手。叫得挺熱鬧。&rdo;
&ldo;那時候真有點個意思,&rdo;唐啟昆想著,閃了一下微笑,接著深深呼吸了一次。他要記一記那些班子裡的熱鬧勁兒,那些姑娘的名字,可是糊成了一片。只有花出去的錢他還有點數目。
&ldo;真傻!&rdo;‐‐因為想到了在北京的事,就連對自己說話也不知不覺調上了京腔。 &ldo;一年要花四五千!一‐嗨,四五千!&rdo;
可是他又對自己辯解著:一個人在青年時候總該有點豪興。他也並不是不懂事,那時候。他每天回到公寓裡總是有點懊悔的‐‐
&ldo;又是兩百多!‐‐我怎麼要到班子裡打牌呢!&rdo;
他抽著老炮臺,對燈光發著愣。隨後他細細地記上這筆帳。臉上總是有點發熱,覺得自己做過了什麼虧心事。上了床之後他對自己下了個結論:他這些同學全靠不住。他們揩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