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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眾人這時正對阿珩口中的名字好奇專注得很,也就沒有人察覺到她的異樣。
蘇回麼,自入馮府以來當真是許久沒再聽到過這個名字了。
“那可是大半個長安城的商會行頭,絲綢、茶葉、藥材、糧食生意直做到江淮一帶。有了真金白銀,什麼關節不好打通?京官裡現任的、調遷的、候補的,受過他好處的可不少。去年上巳節時我隨公子和夫人到曲江池畔遊宴,在隊尾遠遠瞧過一眼,人從馬車上一下來,晉王的僕下立即恭恭敬敬地叉手來迎了。一個市籍商人,卻能讓聖上的親叔叔禮遇有加,你想,那些讀了一輩子聖賢書卻連一個副官也見不著一面計程車人該妒恨成什麼樣?”
“你既見過……”有個女婢說了半句便低頭捂住臉,又禁不住開口,“不如就說說,那大致是個什麼樣的人?”
“嗯,隔得太遠,他們又很快入了宴幄之中,模樣倒是看不大清。”阿珩想了一想,忽的抿嘴一笑,“不過,卻是比想象中的年輕許多呢!”
“瞧瞧瞧瞧,個小騷蹄子!”阿珩對面的少女伸出一根指頭點著她的鼻尖,搖頭笑罵道:“莫不是又動了那種心思不成?”
“去你的,你就沒想過!”被褥隨著這一陣笑顫在二人中間團作一堆,婆子又罵她們在小娃娃面前說話也不知羞。阿蘅也不禁輕笑出了聲,那位當事人若知道自己被幾個連面也沒見過的姑娘這樣意淫,不知作何感想。
坐在被子上的女童看看左邊,再扭頭看看右邊,眨一眨眼。這些話她還聽不大懂,但多少也已經有些懂了。
蘇回……今夜聽人這樣一說,阿蘅也才真正意識到,那個總是從從容容、未語先笑的男人,當真遠比她所見所知的要不簡單得多。他不止與馮家相識,而且他們之間還是不大愉快的關係,怪不得那時向他問起馮言卿時他卻說“若是馮家的人,阿蘅,為你自己著想,你最好不要和我有過多的牽扯”,也怪不得他在馮言卿面前作出與她生疏的樣子,連替她說情也是一副隨心所欲的態度。原以為他是無心相助的,想不到那時他就在為她日後在馮府的處境著想。
到了三更左右,屋裡的聲息方漸漸消下去了。
阿蘅屈膝坐在榻尾,藉著身後從窗欞中透進來的月光,靜靜凝視著手中的素心蘭玉簪。只有在夜深人靜時她才得以收拾心中那一段無法對任何人說出口的潰爛的心絮。
在馮家為僕的日子裡,她每行一步路,每說一句話,都被提醒著低人一等。馮家的海棠花比外面的富貴,馮家的人更是貴不可攀了。人人都稱豔這馮家公子年輕秀雅,前程似錦,更贊秋、馮兩家結成的這段天賜的好姻緣,只是不知如今春風得意的馮公子,是否偶爾還會想起曾在涼州那段不濟的時日,和那個抱著月琴為他彈唱前溪曲的女子?
“說來,我還沒有送過你什麼禮物。”記憶裡,馮言卿支著額笑問她,“可有什麼想要的?”阿蘅當時沒答上來。從來沒有人這麼看著她,耐心地準備送她些什麼。後來她看到這支白玉簪,雕頭是一朵將開未開的素心蘭,好像太雅緻了些。她不懂鑑別玉石,但一看到就覺得喜歡。
馮言卿說:“那便送予你吧。”
“很漂亮的簪子。”黑夜中傳來一個清晰的聲音。一旁的阿珩不知何時醒了,正躺在榻上看著她。
阿蘅並不遮掩,只淺淺地彎起唇角。“有人送我的。”
對方聞言笑了,抻了抻腰,嘴裡念著:“看不出來麼,阿蘅啊阿蘅……”也不多問,翻了個身,又徑自睡去了。
看不出,看不出來什麼呢?
黑暗裡,阿蘅的嘴角浮出一絲似自嘲又似坦然的細紋。
夜裡下過一場小雨。次日晨起時發現海棠花落了不少,半掩在汙泥中,濃濃淡淡的一片紅溼。
寂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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