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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隨孤不論死生,甘化陶俑已有千年,雖是死而復生,但諸位的血親卻已與你們相隔了千年無法跨越的歲月,」
旒珠之後的那雙鳳眼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殿內所有的臣子,他停頓片刻才復又問:「諸位,可有悔?」
那徐沛陽與何鳳聞最先毫不猶豫地大聲道:「臣不悔!」
隨之而來的便是更多的人齊聲大喊「不悔」。
如此慷慨激昂的聲音幾乎響徹整個大殿,甚至驚飛了外頭簷上的鳥。
「昨日之日不可留,」
魏昭靈由身旁的沈謫星扶著站起來,他居高臨下地望著這滿殿的臣子,「諸位也知,結界外面的世界之廣,非是這彈丸之地可比,可若孤一定要帶著你們重歸魘都,便勢必要再掀戰火,攪亂時局。」
「孤今日想問諸位,是故土重要,還是民生重要?」
張恪最先上前一步,道:「國之根本在於民,自是民生為要。」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他們大約也明白了他們的王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當今世界已非往日九國並起之局,華國一統,風煙俱淨,外面的人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平靜。」
魏昭靈被沈謫星扶著一步步走下階梯,他站在自己的這些舊臣面前,道:「終是孤有負眾卿,爾等甘願追隨孤千年之久,可孤……卻無法帶你們回去。」
故土經年,早已成了別人的故鄉。
而他們早在歷史的硝煙裡,成了沒有歸處的人。
「臣等無悔!」
「臣等無悔!」
所有的夜闌舊臣再度跪下去,伏低身體齊聲大喊。
他們又如何不明白,時隔千年,無論他們的王有多想帶著他們回去,但王都成了荒原,故土再沒有他們的痕跡,他們即便回去了,也不過只是無依的孤魂。
戰爭從非人願,若可以,他們也想活在海晏河清的好時候,再不必被時局推著陷入任何征伐硝煙之中。
待其他的臣子離開照天殿,魏昭靈又被沈謫星扶著在龍椅上坐下來,冕旒後的那張臉已經蒼白得難見血色。
李綏真站在底下,眼眶酸澀泛紅。
「諸位應該知道,孤大限將至。」
魏昭靈的聲音清清淡淡的,有些虛浮無力。
「王……」
留在殿中的幾位臣子全都不由跪了下去,每一個人都難掩情緒的波動。
「孤留你們,是想交代你們一些事。」
魏昭靈沒有去看他們此刻究竟是什麼神情,「鄭靈雋雖有一半鄭家血脈,但另一半也是我魏家的,」
他話至此處頓了頓,又道:「孤無子嗣,而今千年已過,情勢大變,眾卿也不該囿於血脈之見,不論這天下姓什麼,只要愛惜子民便是好的。」
「孤以為,鄭靈雋年紀雖輕,卻也極有能力,他應該是擔得起這國之重責的,孤傳位於他,還望眾卿日後好好輔佐他。」
「夜闌是你們的夜闌,你們還在,夜闌就在。」
「還有,」
魏昭靈撐著身體坐直了些,他咳嗽了好一陣,才道:「李綏真,即便孤不在了,楚沅若要到夜闌來,你們也必定要好好照顧她,孤要你們好好守著她,她常住的寢殿要留著,孤前些日子種在她院子裡的遇春樹你們也要常常照管著,別枯死了。」
他大約是想起她的臉,他的眉眼都不由舒展了些,他彎了彎淡色的唇,「她愛吃的,愛玩兒的,你們都多替她備著。」
或是又忽然想起了些什麼,他臉上一時有些落寞再掩藏不住,纖長的睫羽微垂,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再有一年,她就要高考了,孤答應過她,要陪她去的,但眼下看來也是不能了,」
「李綏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