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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她在泥潭深處無法自拔之際,只有他對她伸出手,想拉她一把,而他冤死之後,她甚至不能替他報仇,只能為他做道場求乞往生,在逢年過節和他忌日的時候為他燒香燒紙,拜祭一番,她是十分內疚並自責的。
若不是今生許多事情已經改變,她不再是那個必須依靠人才能活的弱女子,只怕此刻陸綸也是要這般打算的罷?思及往事,林謹容心裡更是多了十二分的柔軟,把剝好的一小碟子石榴推到陸綸面前,勸道:“五哥,那些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和他們是不同的。去年冬天時,我曾與你說過,不拘如何,你都是我的好兄長,好兄弟。我和你二哥都不放在心上,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你們沒有做錯事情,當然不必放在心上,於我,感受卻是不同的。”陸綸粗壯笨拙的手指輕輕拈起一粒晶瑩剔透的石榴籽來,放在眼前細細看了半晌,喂入口中,眉毛皺在一起作痛苦狀:“酸死了。”
他的表情太過誇張,林謹容忙拈了一顆喂入口中,分明就很甜,由不得道:“頑劣不改。”
陸綸含笑看著她,起身道:“不要再想和我打聽什麼了,也別想著寬我的心,我沒什麼,過了這個關口自然就好了。”
她精心準備這許久,又是讓他出來,又是請林世全幫忙,卻是什麼都沒能問出來,反而被他牽著鼻子走,專回憶小時候的事情去了,看上去,他的態度怎麼都有點道別的意思在裡面。林謹容索性直說:“陸綸,這世上的人,雖說好人很多,但壞人也很多,還有不少人行走在亦正亦邪之間,你可不能被所謂的俠義所矇蔽住,交了不該交的人,誤了一生!”
陸綸站住腳,正色看著她:“二嫂,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有數。”
林謹容見他神色堅定,再不似從前的小孩子氣,竟然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模樣了,曉得再勸不動,便索性順著他的意笑道:“我是才想起,你不是一心想去考武舉的麼?從前祖父不許,那是心疼你捨不得你。現在你已經大了,他指不定會改變主意也不一定。要不然,我去勸勸他老人家?”
陸綸微微一笑:“也行,你且去試試。”口氣卻是漫不經心的,彷彿敷衍一般。
林謹容由不得皺起眉頭來:“聽你的意思,是不成?”
陸綸朝她眨眨眼:“你難道不知道,此番他們都要回太明府,我卻是不許跟了去,要留在家裡與範大總管一道學理生意的麼?”
林謹容驚訝道:“我是真沒聽說。”陸老太爺在走三步棋,一是把陸紹趕走,二是替陸經娶康氏,三卻是想要培養陸綸。畢竟將來若陸緘考中授了官職,就再不能留在家裡打理這些事情,總需要一個踏實可靠的人在後方打理。陸綸讀書沒有任何天賦,偏偏性子最是敦厚,自是最合適的人選。這種做法,也算是在大房和二房之間達成某種平衡,相信二房也是樂見其成的,可是陸綸的願望卻是再沒有人會顧及了。
陸綸見她一臉的驚訝,淡淡一笑:“你當然不會聽說,此刻這家裡,只有老太爺與我二人知曉呢。我才從太明府回來,去拜見他,他就告訴我了。”言罷轉身往外:“二嫂你先看賬簿罷,看完了叫我,我去鋪子裡看看。”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難過。
林謹容坐回去,撐著下巴想了許久,暗暗拿定了主意,哪怕陸綸就是被關在家裡做不喜歡的事情,也比不明不白死了的好。
“阿容,給你看看這個。”林世全打起簾子進來,把一疊文書遞給她看,“這是我們在信州豐縣置的產。這是你的,這是我的。”又興致勃勃地道:“今年的收成不錯,又可以過一個肥年。我聽人言,秀州華亭縣那邊近來番商船舶往來住泊頻繁,寶貨生意很好做,簡直就是厚利,做是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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