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復活(第1/3 頁)
西南市,殯儀館。
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下著。
肖勁松抬起頭,注視著陰雲密佈的天空,滿是皺紋的臉上浮起一絲感慨。
今年是二零六一年。
肖勁松今年九十七歲,是真正的高壽。
雖然已是耄耋之年,軍人出身的肖勁松面部線條卻顯得剛毅。鼻樑很高,嘴唇隨時保持緊抿,儘管滿頭白髮,深黑色的眼睛卻仍然透出年輕人的活力。他身穿黑色大衣,長褲貼身,褲管自小腿以下筆直,站在那裡絲毫沒有佝僂感,釋放出一股令人無法直視的威嚴氣勢。
黃偉光是肖勁松的老戰友,早年在部隊上的時候一起執行任務,兩人也因此成為生死之交。
雖然黃偉光年齡比肖勁松小四歲,但他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好。今年入秋後,黃偉光感冒,引起了各種併發症,從那時候就開始住院治療,卻沒什麼效果。
前天下午,黃偉光家裡打來電話:病重,人沒了。
老黃生前有過交待:喪事一切從簡,不搞鋪張浪費。
一個簡單的追悼會,外加一個八百塊錢的骨灰盒,僅此而已。
看過躺在棺材裡的老戰友,依次慰問過家屬,肖勁松覺得滿屋子的人似乎要將空氣吸盡,縈繞耳邊的哀樂使他倍感煩躁,實在憋得慌,於是快步走出房間來到外面,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這才覺得舒服多了。
肖勁松沒有陪著靈柩去火化車間。那是老黃家屬該負責的事情。自己雖說是他的老戰友,卻不適合插手。
該說的話都說了,也表達了哀思,差不多就走吧!
正打算邁開腿腳,身後忽然傳來阻止的聲音:“肖老,請您等一下。”
是秘書小張。
他快步走到近前,攙住肖勁光,小心翼翼地說:“這兒有臺階,您留神,我扶著您下去。我剛給司機打過電話,他開車從停車場那邊過來,馬上就到。”
肖勁松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緩緩將胳膊從小張手裡抽出,望向對方的目光有些複雜。
“我自己能走。”
吐字聲音不大,卻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
他緩步走下臺階。
步伐堅定有力。
就像很多年前,國慶大閱兵,年輕的自己在萬眾矚目之下從廣場上走過的樣子。
……
肖勁松的宅子很大,也很清淨。
兩個兒子都成家了。
一個在西北,一個在海軍。平時各在一方,就算過年也很難聚在一起。
人老了,精力不濟,出去一趟回來就覺得很疲倦。肖勁松走進客廳休息片刻,喝了一杯熱水,吃了幾塊蘇打餅乾,打算回臥室睡個午覺。
剛走到臥室門口,肖勁松心中忽然冒出一絲疑惑。
他記得很清楚,早上出發的時候,臥室門敞開。
可是現在……這扇門緊閉著。
髮妻亡故之後,雖然有很多人給他介紹續絃,肖勁光卻從不動心,一個人過到現在。
保姆平時的工作主要是洗衣做飯,打掃屋子的範圍僅限於客廳、廚房和衛生間。
臥室與儲藏室是禁地,就連貼身秘書小張在未獲允許的情況下都不能進入。
看著緊閉的房門,肖勁松微微皺起眉頭。
除了儲藏室,家裡所有房間平時都開著門通風。
他在腦海中將記憶過了一遍又一遍,絲毫沒有找到“關門”之類的部分。
難道有陌生人趁著自己不在家,偷偷溜進來?
想到這裡,肖勁松目光偏移,低頭注視腳下的地面。
以前在部隊的時候,他擔任過戰鬥主官,後來改換到情報部門。幹這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