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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握髮現;但若在這個半徑之外。基本上就是水滴自由行動的空間了。
水滴以最高速度衝過這一千五百萬千米;只需十分鐘。這就是一旦那個終極時刻到來時;執劍人所擁有的決斷時間。
一陣低沉的隆隆聲響起;那道有一米多厚的沉重鋼門緩緩移開;程心一行三人走進了黑暗森林威懾系統的心臟。
迎接程心的是更加廣闊的空白和空曠。這是一間半圓形的大廳;迎面是一堵半弧形的白牆;表面有些半透明;像冰做的;地板和頂板都是潔淨的白色。這裡給程心的第一印象是:她面對著一隻沒有眸子的空眼球;透出一種荒涼的茫然。
然後程心看到了羅輯。
羅輯盤腿端坐在白色大廳正中;面對著那堵弧形白牆;他的頭髮和鬍鬚都很長;但不亂;梳理得很整齊;也都是純白色;幾乎與白牆融為一體;這使得他穿的整潔的黑色中山裝格外醒目。他端坐在那裡;呈一個穩定的倒丁字形;彷彿是海灘上一隻孤獨的鐵錨;任歲月之風從頭項吹過。任時間之浪在面前咆哮;巍然不動;以不可思議的堅定等待著一艘永不歸航的船。他的右手握著一個紅色的條狀物;那就是執劍者的劍柄——引力波廣播的啟動開關。他的存在使這個空眼球有了眸子;雖然與大廳相比只是一個黑點;卻使荒涼和茫然消失了;眼睛有了神。而羅輯本人的眼睛從這個方向是看不到的;他對來人絲毫沒有反應;只是盯著面前的白牆。
如果面壁十年可以破壁;那這堵白牆已經破了五次。PDC主席攔住了程心和參謀長;輕輕地說;離交接時間還有十分鐘。五十四年的最後十分鐘;羅輯仍然堅守著。在威懾建立之初;羅輯曾有過一段美好時光;那時他與莊顏和孩子團聚;重溫兩個世紀前的幸福。但這段時間很短暫;不到兩年;莊顏就帶著孩子離開了羅輯。原因眾說紛紜;比較流行的說法是;當羅輯在公眾面前仍然是一個救世主時;他的形象在他最親近的人眼中已經發生了變化;莊顏漸漸意識到;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是已經毀滅了一個世界、同時把另外兩個世界的命運摸在手中的男人;他變成了一個陌生的怪物;讓她和孩子害怕;於是她們離開了;另一種說法是;羅輯主動叫她們離開;以便她們能正常的生活。莊顏和孩子以後不知所蹤;她們現在應該都還活著;在什麼地方過著普通人平靜的生活。
莊顏和孩子離開之時;也是地球引力波發射器代替環繞太陽的核彈鏈成為威懾武器的時候;從此;羅輯開始了漫長的執劍人生涯。
羅輯置身於宇宙的決鬥場;他所面對的;不是已經成為花架子的中國劍術;也不是炫耀技巧的西洋劍法;而是一招奪命的日本劍道。在真正的日本劍道中;格鬥過程極其短暫;常常短至半秒;最長也不超過兩秒;利劍相擊的轉瞬間;已有一方倒在血泊中。但在這電光石火的對決之前;雙方都要以一個石雕般凝固的姿勢站定;長時間地逼視對方;這一過程可能長達十分鐘!這時;劍客的劍不在手裡而在心中;心劍化為目光直刺敵人的靈魂深處;真正的決鬥是在這一過程中完成的;在兩劍客之間那寂靜的空間裡;靈魂之劍如無聲的霹靂撞擊搏殺;手中劍未出。勝負生死已定。
羅輯就是以這種目光逼視著那堵白牆;逼視著那個四光年外的世界。他知道智子使得敵人能看到自己的目光。這目光帶著地獄的寒氣和巨石的沉重;帶著犧牲一切的決絕;令敵人心悸;使他們打消一切輕率的舉動。
劍客的逼視總有盡頭;最後的對決總會到來;但對幹羅輯;對於他置身的這場宇宙決鬥;出劍的時刻可能永生永世也不會出現。
但也可能就在下一秒。
就這樣;羅輯與三體世界對視了五十四年;他由一個玩世不恭的人。變成一位面壁五壁四年的真正面壁者;一位五十四年執劍待發的地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