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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劉是見識過周達非「相對真實」的一面的,心裡總有點兒惴惴不安,擔心要出事。
小劉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與在上海的時候不同,現在每天不論裴延回來或早或晚,周達非都已經「睡了」。
兩個人說起來住在一個屋簷下,實際上面都碰不上。
裴延知道周達非是在跟自己賭氣,用相對和平的方式宣洩強烈的不滿。
簡稱,爺不伺候了。
裴延為此頗生了點闇火。可他最近很忙,並且還沒找到合適的由頭髮作,一口氣始終出不去。
於是連帶著整個劇組都深陷低氣壓。
楊天似乎看出了點什麼,旁敲側擊問過裴延有關周達非的近況。
裴延煩得很,三兩句話把楊天應付走了。
他現在拿周達非有點難辦。
可能人養寵物確實是容易產生感情,就養了這麼個把月,裴延就已經不太願意跟周達非撕破臉了。
他只想好吃好喝地把周達非磨平爪子關起來,甚至寄希望於周達非能從心理上被「馴養」——但事實證明,這只是裴延自己的一廂情願。
周達非的虛與委蛇都是有原因的,這讓裴延惱羞成怒。
就這樣過了小一個月。
裴延的劇組通告單向來排得緊,他對演員苛刻,對自己也十分嚴格。
所以直到某天排的戲相對寬鬆,裴延才有心力好好收拾一下週達非這號人。
早上出門前,裴延特地交代小劉,今天他會在家裡吃晚飯,讓周達非等著。
和往常一樣,裴延出門後十分鐘,周達非從樓上下來了。
小劉向他傳達了裴延的「指示」,於是周達非一碗粥都沒喝完就上樓了。
今天的天氣,跟剛來橫店那天差不多,都是半陰不陽的,一看就是有大雨在路上。
周達非還是一個人靠在窗邊。他開了瓶酒,隔壁已經許久沒開過趴體了,這裡安靜得像個死城。
有那麼一瞬間,周達非真的想去樓下的廚房,挑一把趁手的好刀。
而他最終沒有這麼做卻是出於一種奢望般的執念:不想跟裴延你死我活。
生命一息尚存,他就仍不願放棄理想,和自由。
在周達非的行李箱裡,有一個嶄新的小皮夾,開啟后里面是一張話劇票。
票根處被整齊地撕下,但這場戲其實周達非沒有去看。
它的日期是在一年前的平安夜,也就是周達非千里迢迢從北京奔向上海,並在大平臺上打了裴延一拳的那個晚上。
過去的一年荒廢而魔幻,周達非關於過去恍若隔世,很多記憶在模糊和扭曲中漸漸不再清晰。
屋裡沒開燈,周達非在昏暗的室內迎著倖存的光線輕輕舉起這張票,背面隱約有幾個手寫上去的字,光透過筆墨在正面打下印痕。
而周達非腦海里霎時只能想起一句話,
「記著你為了你熱愛的事業曾經犧牲過什麼。」
周達非突然覺得眼澀鼻酸。
我都犧牲了些什麼呢。
我幾乎什麼都犧牲了。
可仍然一無所獲。
牆上的時針已經漸漸從四到五,裴延應該就要回來了。
周達非不想見他,非常不想見他,各種意義上都不想見他。
酒精會為人的任性提供藉口。
周達非不知是醉是困是沉淪,他暈乎乎地想,反正裴延什麼都不會給他,那麼跑一次又能怎樣呢。
看看這個變態還有什麼新招數。
院子外的大門是緊鎖的,還有人時刻看守。
周達非想了想,把臥室的窗子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