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第1/2 頁)
玉冠、佩環、紫金繡邊外袍,是聖上。
各宮長官顧不得訝異,跪了一地請安。
祝知宜皺了皺眉,宮訓歷來就沒有皇上親臨的,梁徽來幹什麼?這是信不過他?
梁徽看祝知宜從玉階上走下來,他今日披了件鮮紅外袍,襯著雪更顯膚白,妙目漆黑,薄唇文秀,眉心一點痣,白雪烈火,如不染塵埃的畫中仙。
梁徽走過去將人納入傘下,當著各司百官的面柔聲喊:「清規。」
「……」祝知宜雞皮疙瘩一起,回禮:「皇——」 梁徽打斷他,又喊了一聲:「清規。」
語氣淡淡的,豐潤唇角噙著點意味不明的笑,然後掃了一眼他後邊烏泱泱一群人,目光回到祝知宜臉上,好整以暇地等他想起來。
「……」祝知宜想起來了,他比劍輸了。
真的要叫麼?
那日輸了劍後他就去問了梁徽的字以備不時之需,誰料梁徽真的一直記在心上,並且不準備給他渾水摸魚的機會。
梁徽就這麼專注看著他,眼神寬和含笑,極有耐心似的,只有祝知宜感受到了他的強勢,可見對方是非要他在這百官面前叫出口來。
祝知宜只好硬著頭皮喚他:「君庭。」
第4章 小青天
梁徽微微一笑,低聲應,將傘往他那頭側,這才對還跪著的一地宮人淡道:「都起來吧。」
他左手負在身後:「中宮歸位,各司當忠心盡職,盡心輔佐,如有不逮,嚴責厲罰。」
下頭齊聲應道:「遵旨。」
眾司長官著兩道並肩離開的背影,四目相對,面色難明。
皇帝從不過問後宮之事,而今特意來接人,但又不直接插手君後的宮訓,只提點警告眾司,既給君後撐了腰,又以示信任、尊重君後,這……誰能不道一句帝後情深。
祝知宜想不到這些個彎彎繞繞,梁徽是來看他這把刀夠不夠鋒利,能不能斬太后的亂麻的,只問:「皇上百忙還抽空來——」
梁徽冷不丁側眸看向他,目光淡而緩靜。
「……」祝知宜只得又改口,「君庭找臣有事?
梁徽看著雪地上被他們走出一個個腳印,笑意溫和地調侃:「既是『君庭』,怎麼還以「君臣」稱之?」
「……」
梁徽不逗他了,道:「從理藩部經過,便來看看。」往日這條宮道他總是一個人走,如今有人並肩,感覺有些不同與微妙。
梁徽看了眼他的發束,道:「和田玉配清規,好看。」
祝知宜摸了摸頭冠,他今天戴了那日張福海拿過來的玉簪。
「皇、君庭送臣、」祝知宜換個稱呼連話都說不順溜了,罕見升起幾分煩躁,「送我這簪子做什麼?」他那裡佩環玉飾品多的是。
梁徽微凝他,聽聞他因繳了佟瑾的金簪被太后召去罵了一頓,剛好手邊有塊和田玉,想做便做了。
他捻了捻傷口還未好的手指,只道:「清規覺得呢?」
「……」祝知宜不太想和梁徽這種笑面狐狸說話,高深莫測陰晴不定,話說三句留半句,君心難測,你猜我猜,勞心費神。
祝知宜把手從手爐裡伸出來:「臣來撐傘吧。」他向來是最重規矩的,宮道上人來人往,叫皇帝給他撐傘算怎麼回事。
梁徽微閃,沒叫他碰著那冰冷的傘柄,把他的手重新塞進手爐裡,拂走他肩上一片花瓣:「清規喜歡梅嗎?」
「喜墨梅。」畫著好看。
小時候祖父教他畫得最多的便是墨梅,說墨梅色黯,無香,然枝幹修直,大雪壓不低,如君子。
祝知宜望向茫茫白雪,不知祖父的冤屈何時也有洗盡的一日,若是可以,他不做君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