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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瑜呶呶嘴:「我剛從塞外回來,對京城都不大熟悉了,身邊都是些大老粗武將,什麼都不懂不說,回了京就是在家喝燒刀子玩女人,無聊透頂,不如侍郎陪我四處走走看看,侍郎長得這般俊俏,走在路上,看我們的姑娘都要多一點,嘿嘿,更何況父皇百般賞識你,同你一處,總不會有錯的。」說著扭股糖兒一般纏上了他。
峙逸見他瘋言瘋語,如孩子般胡纏,笑了笑,終是答應了,指指手中一摞摺子:「改日吧,今日實在是不行。」
啟瑜這才作罷,歡天喜地的去了。
峙逸這兩日當值,都眠在宮裡,每日思慮又甚,一日不過睡二個時辰罷了,上了轎之後略略睡了會子,到了家門口,轎夫一頓轎子,他便醒了。
掀開轎簾,外間便是淅淅瀝瀝的秋雨,峙逸探出身子,正要入艾維撐開的傘中,忽聽得一聲喚:「……峙逸哥哥。」
峙逸扭頭回視,看見一個白衣少女撐著一把青紙傘立在耳門邊上,她不知站在那裡多久了,白皙的面孔被凍得通紅,連鼻尖都是紅的。
峙逸有陣恍惚,彷彿回到了許多許多年前,似乎是另一個自己的另一段人生裡,也有這麼一個女孩,嬌羞嫵媚,亭亭玉立,用期盼的眼神望著自己,盈盈一笑:峙逸哥哥……
雲英緩緩走過來,臉邊的髮絲沾著雨水,看著他,一言不發。
艾峙逸看了看她身上穿著太單薄了些,取下自己身上烏色大氅披在了她身上:「你來了啊……」
他們原是故人,此時雖陌生,卻自然有種熟悉感在二人之間流轉。
雲英被溫暖的大氅包裹,抬眼看峙逸,他穿著朝服,配著朝珠,眉目如畫,卻有一種男人氣概流露出來,和當年那個少年到底不同,眉目間的威嚴和英氣卻更加迷人,看得她心馳神盪。心中一股酸意湧了出來,只恨自己當初為什麼這麼傻。
自己明明愛著他的啊,那樣愛,卻終究年紀太小,敵不過母親的世故,就這麼同他失之交臂。她原是不太懂得自己放棄的是什麼,等到懂得的時候,卻真正追悔莫及。
峙逸見她不說話,眼中盈盈有淚光,笑一笑:「要進去看看你姐姐嗎?」
雲英吸了吸鼻子,用手將臉邊髮絲向後挽在耳朵上,露出小巧的耳垂:「原是看過的,姐姐還留我吃飯呢,怕母親在家惦記著,也就拒了,想著峙逸哥哥的恩情,我……我……所以,就在這角門等了一會子,想當面同你道個謝。」她一雙大眼眨巴眨巴的注視著峙逸,好不動人。
峙逸卻恍若未見,低頭看她一雙白鞋已然濕透:「我如今同你是一家人了,你同我言什麼謝就太見外了,你姐姐也真是的,也不為你備個轎子。」
他話裡不時提到雲鳳,才讓雲英醒過神來,連連擺手:「姐姐原是想的,但是她……說你……說支不動府裡的轎子,就給了我許多錢,還讓那個婆子送我出門另僱一頂轎子。」說著,伸手指了指身後。
峙逸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陳婆子木訥的站在屋簷下,衝著他叫了一身;「爺。」
峙逸的眼光收回來時,注意到雲英白而細的手腕上套著一個紫玉鐲。
峙逸怔怔然:「你還帶著它啊……」
雲英笑得苦澀:「當年就是好不容易套上去的,如今年紀長了,骨頭也跟著長了,怎麼會那麼輕易的取下來呢。怕就是想取也取不下來了吧。」她及笄之時,他給她買過這麼一個小小的鐲子,兩個人站在柳樹下面,套了一個下午才套上去,她粉藕一般的手都擠紅了。
他心疼極了,捉著她的手親了兩口,她紅著臉埋怨:「做什麼要買這麼小的。」
他嬉笑:「為了讓你再也取不下來。」
記憶中的場景宣洩而出,將眼前的現實撞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