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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奏摺邊沿灰白的指尖,她忽略襲遠幾近熾烈的眼神,猶豫許久,終是將奏摺從襲遠手中接過。
如她所料,完顏煦再勝漢軍,竇縣失手。
緩緩合起奏摺,腦中飛快旋轉,該以何種表情面對襲遠。
她只能保持默然,將摺子遞迴,不料襲遠卻扣住她手腕,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好似等待,好似憐憫,更有一股勝券在握的自信。
他嗓音低沉,引導似的說:“再看看,下面還有。”
她本滿腹狐疑,現下卻成恐懼。彷彿那幾句乾癟的文字會將 拽入無底深淵,更似利刃,劃開永不彌合的傷口。
她的世界,陡然化作一片廢墟,只留她,獨守空城。
許多畫面,凌亂不堪,來回閃爍在眼前,彷彿觸手可及,卻似青煙彌散。
她想,她此刻定時極醜的,落寞不堪,暗自神傷,不知該感嘆命運多舛,還是應嘲笑自作自受。
而他此刻應是極美的,戰無不勝,所向披靡,又有嬌妻在側,眾人恭賀,皇帝親臨。青雲壯志,何人能敵。
她離開,他亦丟開枷鎖,失去羈絆。
為何不能為她留下些許慾念,醉生夢死,了此殘生。
此刻打破她夢境的人,才是真的殘忍。
“八大部族之首,蒲察部首領的掌上明珠,乃完顏合剌親自下旨賜婚,婚禮定在他凱旋之日,且帝后親臨…………”
很靜,四周空曠。
彷彿有溫和的風,攜著淡淡的青草香,追逐紛亂的髮尾。
抬起頭,閉上眼,就可以尋到那些恆河沙數版閃耀的星。
還有那隨風而來的遼遠歌聲纏繞在耳際,彷彿在何時聽過,那般深沉低啞的嗓音,流溢著默默溫情。
“章古圖海子裡的蘆葦,不是種的是自己長的;嬌小柔嫩的蔚琳花兒,不是畫的是天生的。後襟繡著庫錦花兒,袖口繡著旱獺花兒。二十三歲的蔚琳花兒,兩隻眼睛象龍騰花兒。烘托月亮的群星,是碧空的裝飾;生來美麗的蔚琳花兒,是理想的情侶。鋒利的針尖,扎透 厚厚的鞋底;美貌的蔚琳花兒,扎透 小夥子們的心底。莎草的顏色,摸來摸去摸不了;蔚琳花兒的心意,老來老去老不 。”
今夜凱旋,紅燭帳影,他會同她唱一樣的情歌麼?
碧波清池,嶙峋怪石,水榭長廊,盡態極妍。
穿過這般美到極致的殿宇,她只尋一處陰暗角落,靜待黑暗。
蒼穹轉了夜色,低聲哀泣,早就冬雨綿綿,寒氣侵染入體。
宮人提著燈匆匆忙忙向前,大太監王順跟在皇帝身邊,亦步亦趨。
襲遠抱著不斷髮抖的人兒,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叫太醫全去玉華殿侯著。”
陷入柔軟絲帛中,莫寒半眯著眼漠然地看著太醫與宮人穿梭在眼前,還有床邊襲遠焦慮的模樣,但心如死水,再無漣漪。
他該滿意,她這般反應與他事前設想相去無幾。
在他的算計中,她對完顏煦仍存眷戀,但自此後,傷心欲絕,心若死灰,斬斷舊
情,如此他方可進駐她心底,收攏多年來他對她所謂的付出。
卻不知是真真切切的剜心之痛,痛貫心膂。
她冷冷的笑,淚眼朦朧。
眾人撤去,只餘一燈如豆,閃爍不定。
襲遠低頭,吻她眼角殘淚,得舌尖苦澀。心中不忍,卻仍是不給她半分仁慈。
“阿九,從今往後你便只有朕。這世間,唯獨朕對你好,唯獨朕會永遠照顧你,唯獨會給你天下女子所夢寐以求的榮耀,唯獨朕不會拋下你。阿九,你要在朕身邊,離開朕你便一無所有,阿九,你只有朕 …………”他緊貼她仍帶著溼意的側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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