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部分(第3/5 頁)
秋初,涼風習習。
樹葉染上枯槁的顏色,天空灰濛濛的,彷彿已結出一層厚厚的霜。
“求您了,走吧,回宮吧……”
飛散在空中的細小塵埃因下落的液體而聚攏在一起,共同墜毀在粗糙的地板上。
彌月機械地重複磕頭的動作,一遍又一遍。
念七站在角落裡,看著彌月身前溼潤的地板,沉默無言。
晚風拂開鬆散的髮絲,展現出一張毫無血色的臉。
她將一疊銀票塞進整理好的包袱,抬眼漠然地看著彌月。“你隨念七去吧,今後回宮也好,在民間生活也好,都與我,再無瓜葛,這些錢是我唯一能幫你的。快些動身才好,切莫讓我拖累了。”
彌月哭得更加厲害,又是一拜,將額角磕出殷紅血痕。
“求您,公主,您就聽皇上的話吧,金國皇帝已經下令抓人了,公主千金之軀怎受得那般折磨,求您,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她走了,他要如何應對朝臣一輪又一輪的攻擊,要如何應對完顏晟的滔天怒火。戰敗,屬下叛變,妻子潛逃……
加之完顏煦對她的寵愛,朝臣怎不會藉此責他通敵叛國。
似乎有兩條路可選,但事實上,別無選擇。
莫寒起身,推開窗門,讓風更加放肆地湧入。
窗外,是她細心經營的庭院。
三月,桃花與春色同至。
四月,杜鵑絢爛,捧住飄然而落的桃瓣。
七月,荷塘碧色中暈開一滴又一滴紅。
九月,仍有菊花苦艾……
現下,丹桂已然落盡,而秋菊仍不見蹤影。
她開始想念,並且相思成疾。
她被這樣的想念衝擊,陣陣眩暈,幾乎將一切忘記,就連姓名也被遺棄。莫寒從未想過,她會如此瘋狂,迫切地想要陪伴他,只想一閉眼,便是天長地久,白首不離。
好冷,她抬手圈住自己瘦削的肩膀,一陣瑟縮。
初秋,暮色沉沉。
“回去了,又能怎樣呢?”
回去了,又能怎樣。
不過是日升日落,不過是錦衣玉食。汴梁繁華,車如流水馬如龍,但獨缺一樣,無論如何,留不住她,挽不回她。
她一垂首的溫柔,為這般蒼白的畫卷描上斑斕的輪廓。
彷彿能夠聽到侍衛沉重的腳步聲,明晃晃的刀,肅殺的面孔。
一代繁華如昨日。
念七終於從陰影終走出,挽起跪在地上哭噎不止的彌月,此刻再看那一抹纖瘦的背影,突然明瞭,這般脆弱表象之下,柔韌的力量。
於是不再多言,低頭抱拳,各自珍重。
“姑娘,聖上問姑娘,可還記得蘇州一敘?”
她仍舊對著窗外幾近敗落的景象,不曾回頭,不曾有絲毫觸動。所謂麻木,便是痛著痛著便習慣了,看淡了,無所謂了。
她點頭,大拇指摩挲著袖中光滑圓潤的東珠,出奇的平靜。
她只是說,“知道了。”
如此而已。
念七帶著彌月離開了。
斜陽被重重黑幕死死壓住,再尋不到半點光輝。
她捧起腰後青絲,痴痴地笑,不知不覺,已經這樣長,只是當年被完顏煦剪去的那一簇不知去向。
你還在等什麼呢?
不點燈,不開窗,花廳如囚牢一般。
等到了,又怎樣呢?又能怎樣呢?
她將東珠就著桌腳敲碎,露出內裡的駝色藥丸。
從來處來,往去處去。
終結。完滿。
假的,是假的,對不對?
她獨自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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