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孤獨(第2/2 頁)
所理解,甚至被人武斷地視為異端。
不過,在時間和人情冷暖的雙重壓迫之下,他逐漸明白了過來。
異端的稱呼正是自己所需,至少讓他不必隱匿著天馬行空的想法。
他割下的那隻耳朵,象徵著他曾經不捨、如今割捨的外界雜音。
他捧著鮮血淋漓的耳朵,精心地裹入一塊白布裡,轉手贈給了最世俗的風塵女子。
這是一個沒有人領悟的莫大諷刺。
畫布上場景飛逝,定格在了唯美的鄉下村落。
在村落裡,他靜聽著潺潺的溪流與夏夜的蟬鳴,而烏鴉吱吱嘎嘎地吊著嗓子,落入地平線的彼端。
他揮灑著汗水,肆無忌憚地精進著自己的藝術,將眼中複雜的幻象付諸筆端。
他珍藏在眼中的唯美,與礙手礙腳的村民們井水不犯河水,成為他獨佔的一片小天地。
可是,衝突總有爆發的一天。
兩位少年舉起手槍,肆意地嘲弄著這個瘋子。
他可憐得像個孩子,在塵土飛揚的地面上打滾,藉此獲取同情心。
在綠樹成蔭的河畔上,不知是誰扣動了扳機,在畫布上和他的身上灑滿了鮮紅色的血液。
傷口裡湧現出了一陣耀眼的紅光,吸引著他的全部注意。
“這豈不是我的靈魂?我的畫筆和畫布每時每刻都在咆哮,埋怨它為何不肯早點到來。”梵高淚流滿面,不斷在地面上掙扎,尋找著漂盪在溪流裡的畫筆和畫布。
與此同時,紅光吸引了潛藏在黑暗中的不可名狀之物。
不知何處傳來一陣渾厚的腳步聲,驅散他腦袋裡圍繞著的迷霧,似乎每一步都踩在他的神經上,引發著渾身劇烈的顫抖。
“神啊,你是來救我的嗎?”梵高虔誠地問道。
神不說話。
神的巨嘴裡伸出一隻吸盤,覆蓋住了梵高身體上的裂縫,張牙舞爪,不斷蠕動,貪婪地吸納著源源不斷的紅光。
神的肚腹咣咣噹當地垂了下去,由於承載著過多的食糧,表皮近乎透明。
細看下去,裡面是一條破舊的大街,彎彎曲曲,不知是通往天堂的階梯,還是橫亙在地獄門前的冥河。
梵高手舞足蹈地狂歡起來,忘卻了火燒火燎的痛苦,盼望這位相貌粗鄙的神睜開眼睛,審視著他一生中的罪與愛。
沒有罪,沒有愛。
神睜開了背上的無數雙眼睛,與世人龐大的偏見如出一轍,冰冷地下達了判決,將他的靈魂囚禁在一間恐怖的美術館裡。
哪裡是什麼神,分明是一頭吞噬靈魂的巨獸。
他沒日沒夜地醞釀著復仇的那一天,引以為傲的作畫能力遭受到孤獨的拷問。
直到遇見孔辭鏡,他才擺脫了巨獸降下的詛咒,將自己的妄想付諸實踐。
任初見安詳地閉上了睡眼,滿臉虛汗,徹頭徹尾地迷失在了不屬於他的記憶中,包括他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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