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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往床上一躺, 小眼睛一會兒就擠出了淚水,輕聲唸叨著:「這可怎麼得了, 我們家好不容易出了這麼個聰明的乖孫, 這可怎麼得了啊。」
談茗冉聽見老太太的話, 立馬輕咳一聲, 很是忐忑地說了一句:「但是他還記得工作上的事兒。」
「啊?」
老太太一抹眼淚, 心中燃起了一點希望, 瞪著眼睛問:「他還記得工作的事兒吶?」
「是啊。」
談茗冉抬頭往病房裡看了一眼, 臉上有些尷尬地回答:「他還記著學校裡有兩個學生的論文沒改完, 月底有教職員工會議, 上午楊局來醫院探病,跟他提了一下這次和英國的合作工程,他也都記得一清二楚。」
老爺子「嗨呀」了一聲,沒好氣地喊:「這是什麼臭毛病!家裡人不記得,倒是還記得工作!不像話!」
老太太看見老伴的反應,立馬把他往外一推, 氣足聲長地罵起來:「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之前說我乖孫太重感情,現在他被你打得失憶,惦記著工作的事兒,你又說他不記得家裡人,感情都是你的對,談明則你還要不要你這張臭臉了!」
老爺子悶聲挨罵,一句話都不敢吭,低頭「嘖」了一聲,聽著電話裡談茗冉繼續說話的聲音,只覺有苦說不出,想著乾脆找個時間把那小子再打一頓,說不定那蠢氣就給打跑了。
但談賦的確是不記得了,一覺醒來看著周圍的全是陌生人。
好在他身上雖然被捅出了幾個子彈窟窿,但勝在年紀還輕,加上這麼多年訓練的身體素質強悍,第二個星期就出院跟著同事一起回到了國內,被老太太抓著左看右看了一陣,看著那肩膀上的紗布又是一陣唏噓。
談賦心裡惦記著手下兩個學生的報告,第二天就上青大報了到。
來接他的是學校派給他的助理劉紹平。
這劉紹平長得挺喜慶,據說也是青大畢業,在談賦眼裡跟個關不住的水龍頭似的,從公寓裡出來,一路上嘴巴一刻不消停,從談賦那個剛剛被抓的前助理梁程,說到了他的好友文佑民,偶爾抬頭瞧一眼談賦的反應,見他皺眉立馬捂住嘴巴裝一會兒啞巴,然後又繼續喋喋不休,可謂煩不勝煩。
談賦其實也不是真討厭劉紹平這個人,他就是天生有些冷漠,何況此時腦子有了記憶的缺失,看誰都是陌生人,自然更加疏離。
兩人開著車來到實驗室樓下,談賦前腳踏進了大廳,迎面就跑過來一個穿著鵝黃連衣裙的姑娘,悶頭撞在他胸口,手裡的書和筆記撒了一地。
談賦皺著眉頭蹲下去撿,抬頭看見那姑娘的臉不禁一愣。
那姑娘看著他的眼睛也微微閃爍著,水潤而靈動,像是帶著點懷念,又像是帶著那麼點期許,在談賦這樣平日裡了無文采的人心裡,或許也能稱得上一句「秋水含睛」。
劉紹平從後面上來,忽的看見蹲在地上的蔣子虞,立馬知趣地噤聲退出去,等退到門口的綠化帶後面,見談賦看不見自己,他才彎著腰開始偷偷往裡面打看。
談賦這時半蹲在地上,已經將手裡的筆記遞了過去,看著面前女人細嫩的手,輕咳一聲,一字一句地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蔣子虞張著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見他將目光看向自己的眼睛,立馬低下了頭去,有些侷促地回答:「嗯…我以前上過老師的課…」
談賦「哦」了一聲,站起來看著蔣子虞起身離開的模樣,眉頭不自覺地皺起,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身旁,有些微微的心驚。
他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那一瞬間,自己竟會突然生出一股想要擁抱一個人的衝動。
這感覺來得莫名,又毫無頭緒,就像那些他了無印象的記憶,讓人實在說不出歡喜或是悲慼,見劉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