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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陸老爺!我可不是胡言亂語,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啊!」
那小卒欠身往回躲,生怕絆著他。
陸鴻華如臨深淵。他這糊塗的兒子當真是瘋了,可他又仔細一想,如果慶歸誓死不屈,按松子營狠辣的作風,這一夜下來,必會被折磨得體無完膚。他心裡既慶幸,又絕望,他的兒子如今毫髮無傷,卻即將死去。
「我要見楊處長。」
見楊戈旗,其實也是無畏之舉,但他還是得去做。
其實前半夜,他已經去求見了張氏夫婦。
「窩藏重犯?」
張傅初坐在沙發上,點起根煙叼在嘴裡,縱然張太太是心急如焚,他也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宋枯榮根本坐不安穩,起身呵斥道:
「怎麼可能?!這分明是誣陷!他松子營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胡亂抓人啊!」
「是啊太太!你說…這可怎麼辦啊…慶歸他才多大……」陸鴻華聲音沙啞,攤著的一雙手哆哆嗦嗦。
張太太瞧見他手裡新添了一支柺杖:「你先別著急……」
「那你著急什麼?」張傅初張口打斷她的話,接著對陸鴻華說:「鴻華,你先坐。」
張太太臉色一瞬時暗下來,她心裡清楚,張傅初根本不打算幫忙,他早對陸慶歸心生芥蒂,又怎會去管他的死活。陸家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於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
「張先生,我知道您有辦法。」
陸鴻華神情殷切,懸懸而望,彷彿將一切的希望都寄託給了他。
他不說話,只續續斷斷地吸菸、吐煙,宋枯榮斜眼瞥他,心中厭惡由生,他好似從今年開始,越發的喜歡抽菸,除了在懷了他孩子的尹溪文面前以外。
隔了許久,張傅初才開金口:
「鴻華啊,慶歸這孩子從小心思就深,不愛講話,或許你並不瞭解他。」
陸鴻華剛坐下沒一會兒,聽到這句話,氣地又一躍站起來,柺杖連連振地。然而他並不敢說一句冒犯的話,只覺得寒心到了極點。
「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清楚!張先生,您不願意幫忙,就權當沒見過我這張老臉,不必多言!我陸鴻華從不求人,今夜是一時心急,冒然叨擾了,告辭!」
「鴻華!」
張傅初叫住他,宋枯榮一驚,以為看到了一線希望,張傅初興許會良心發現,準備行善積德。
陸鴻華背對著他們,心中火燒火燎,常言說患難見真情,如今他算真正看清了張家。身居高位,眼睛看的、心裡想的,難免跟尋常人不一樣,又怎會屈尊降貴,管這等閒事。
「鴻華啊,不是我不願意幫,只是此事歸於軍務,我又怎好插手。」
他將煙掐滅,黑色絨袍鬆鬆垮垮地繫著,露出一半胸脯。
陸鴻華徹底死了心,頭也沒回地邁出了門。
「啊?」小卒道:「楊…楊處長還沒來呢!」
「我在這等。」
從破曉等到天光大亮,陸鴻華筆直站著,任路人走走停停圍觀打量。此時的他彷彿比前夜要更硬朗,目光堅定、矍鑠,黑白相間的髮絲一叢一叢在風中浮動。
沒過多久,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在松子營大門前停下。楊戈旗從車上下來,一邊走一邊整了整衣領和帽子。
陸鴻華攔上前:「楊處長!我想見一面我小兒。」
「他如今是死囚,怎能說見就見?」
他說著向裡頭的大樓走去,陸鴻華招招手,幾個下人抱著好幾個木箱,跟上他們。
楊戈旗斜低著頭往後瞥了瞥,隨即就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站在那道:
「陸老爺,這裡頭你可不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