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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你?為什麼要殺了你?殺了你,你的妻子,你的兒子,你要他們怎麼辦?你自己惹下的禍,憑什麼要讓無辜的人承受痛苦?」
「啊!」
艾伯特情緒崩潰,一怒之下將桌子上的茶具摔了個稀碎,覺得還不過癮,眼瞥向邊角一座青柚瓷瓶,怒氣洶洶走過去,拿起來便要跌,張太太驀然開口:
「陸慕林!」
他戛然而止,定在那,像丟了魂,倏爾抬頭盯向她:
「你說什麼!」
他變得激動,粗喘著氣,額側的汗滑落耳間,藍色的眼睛並不漂亮,惡狠狠地,瞪得嚇人。
「我說,陸-慕-林,你還記得這個名字麼?」張太太面不改色,質問他。
他好似被這一問問得鬆了氣,轉過身慢吞吞放下手裡的東西,愣著不動,眼裡空無一物,茫然若失。
張太太拉開椅子坐下來,接著說:
「你這麼年輕,兒子卻那麼大了。」
他仍站在原地,一聲不吭。
張太太接著問,彷彿是在套話。
「你太太是香港人?什麼時候結的婚。」
他還是不搭話。
「東奔西跑,挺難的吧。」
「最後,為什麼選擇了那個人呢?」
她連問這幾個問題,就等於向他表明她對這其中的事已近乎完全知曉。
艾伯特轉過身,怒氣平息,十分高大的個子,走起路來顯得極其的沉重。他走過去,坐到張太太的對面,悶著聲問她:
「你怎麼認識她?」
張太太回答:「不熟。但我有辦法知道她的事,想管便管了。」
艾伯特不說話。
張太太也不願意跟他耗下去,起身準備出去,他卻忽然開了口:
「兩年前,我太太又懷了孕,她寫信威脅我,如果再不回香港跟她結婚,就拉著john一起去死。」
他有些哽咽,「三個人的命啊,如果…如果我再不回去,真的對不起她。」
「那陸慕林呢?你這麼做,就對得起她?!」張太太回頭斥問。
他沉默許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躬身埋著頭,像是懺悔,是深思。可他自己心裡清楚,這樣虛假的懺悔和無用的深思,並不能替他洗脫罪孽。
他濕了眼眶,強忍著淚,一瞬間,他像找到了藉口般,抬起頭說:
「她還年輕!總有一日…能忘了我。」
張太太覺得可笑,就是到了這一步,他也還是在替自己找藉口。
「陸慕林?是你嗎?來這麼早,在這站著做什麼?」
張太太一驚,是孫哲穆的聲音。
她忙將門開啟,只見一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站在她面前。
一身俏麗的打扮,右手中指上還戴著一枚戒指,低著的頭慢慢昂起,淚眼模糊,眶中盈著紅紅的血絲。
她的目光不在她身上,而是直直盯著裡面的那個男人。
☆、雙木離(下)
那一年她十九,扶桑花開的時節,熱愛吹著風車在街上牽手,手邊握著全世上最浪漫的人。相攜一路間,享鋪天蓋地的愛與保護,父親一樣的寵溺,軍人的英爽、年上的控制慾,心性般配的孩子氣,深情如一,思慮周全,萬事萬難擋在她前頭,領她闖世歷俗。她不僅一次的覺得,那是真命降臨。一枚戒指,便寄託她兩年的等待。
如今她二十五,猶見海上明月垂危,轉瞬即落,陸家事無巨細好似都與她漸行漸遠,歲長親疏,她被逼嫁人。嫁,是天大的分別。
她說,兩情相悅,只是時運不濟,今時是要等的。
她在等他穿山過海信守承諾,他在等她忘記他。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