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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低的氣壓，是在給玫瑰默哀麼？

唐逸剛一進去，鶴田匠真便猛地站起身，一雙發紅的眼睛怒氣沖沖瞪著他，&ldo;你幹的好事！好端端的拉著諾蘭和玫瑰去歌舞伎町！&rdo;

唐逸被突如其來的指責砸得懵了一瞬。林茂臣倒是在旁邊幫他說了句，&ldo;不是他拉著我們去的，我們自己願意去的……&rdo;

&ldo;你閉嘴！我還沒說你小小年紀去那種地方幹什麼！&rdo;帶著日本口音的中文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林茂臣被罵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搭腔了。

唐逸知道一頓白眼是跑不了了，深吸氣慢呼氣，用儘量平穩的語氣說，&ldo;發生這種事，我確實有責任。&rdo;

&ldo;你有什麼責任。&rdo;

唐逸愕然，卻見水銀向前半步，微微擋住鶴田瞪向唐逸的視線，&ldo;恐怖襲擊沒人能夠預料，玫瑰的死我們都很難過，但也不能隨意把悲傷轉化為罪責推給某個人。&rdo;

鶴田沒有想到水銀為唐逸出頭了，他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在水銀眼中，唐逸就是唐雅。

他心中一陣深深的黯然，好在臉上的表情繃得很緊，沒有露出馬腳。他的手緊緊攥成拳，瞪了唐逸一眼，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孔雀深深地看了唐逸一眼，似笑非笑，也跟著走了。

唐逸坐到林茂臣旁邊，看到廚房裡冒出一陣詭異的雞屎綠色蘑菇雲，嚥了口唾沫，&ldo;譚醫生在幹嘛？&rdo;

林茂臣激烈地按著那塊透明玻璃板上的觸屏，力道之兇狠就跟那兒真的有個按鈕一樣，&ldo;他心情不好，發洩呢。&rdo;

藍隍在旁邊接了句，&ldo;你還沒聽說吧，諾蘭拒絕接受新的海妖，可能要被調離海妖戰隊了。&rdo;

&ldo;啊？！&rdo;唐逸愣住了，但是片刻後，他又點點頭，&ldo;像是諾蘭會做的選擇……&rdo;

諾蘭每一次看玫瑰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女神一般充滿幸福和愛憐，那早已不是玫瑰的單方面繫結，他們之間的感情是雙向的。

在自己的愛人剛剛死去的時候就要求他與一個新的海妖繫結，是個人都受不了。人類的感情就算不像海妖那樣強烈專一，但也不是收放自如想斷就斷的。

海妖戰隊提出這種要求，也太過分了。

&ldo;那諾蘭人呢？&rdo;

林茂臣一邊洩憤一樣在遊戲裡連發大招一邊說，&ldo;他現在情緒非常低落，偶爾還會有過激言論。所以被隔離了，說是要請人來為他做創傷輔導。在離開海妖戰隊之前，我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他一面。&rdo;

唐逸感覺心頭的肌肉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擰巴到了一起。一股熟悉的濃稠而黯淡的濃霧逐漸湧上來，一點點漫溢在他的五臟六腑之間，密不透風，暗無天日，絲絲縷縷浸透血脈。

如果他沒有拉著諾蘭和玫瑰出來，如果他當時可以更警覺一些……還有那一隊他沒能保護的情侶、那個被他丟在漆黑超市裡等死的老人、全心全意信賴他卻被他親手推下高樓的高彥、被他爆頭的高彥的海妖、在他的帶領下去送死計程車兵們、死在他懷裡的蘇函，還有……哥哥。

從小唐逸就常常感覺到這一團灰黑色的濃霧，心中的焦慮如烈火炙燒，最初哥哥還可以安慰他，到後來就算是唐雅也無法令他找到平靜。他總是很焦慮，懷疑自己，無所適從。後來他長大了，已經學會將這團令人窒息的東西壓抑下去，不讓它影響自己，甚至看起來十分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