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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顧城不是自殺,他是被世人殺害的。說到這裡,阿默的眼睛溼潤了,他說顧城很孤獨,他不喜歡和人在一起,然而世人總是在用盡一切手段干涉他的生活和他平靜的心靈,所以最終他不得不選擇逃離……
阿默原來也在城裡,是小縣城重點中學的高三語文老師,後來據說是因為和我姐姐談戀愛(順便介紹一下,我姐姐大我四歲,現任縣團委辦公室副主任,算不上漂亮,但用她自己的話說是很有氣質,喜歡唱歌和抽菸),我的父親大人知道後,阿默便被髮配到了一個偏僻的鄉村中學去教初二的歷史課了。
從此,阿默變得孤獨和消沉起來,除了每天晚上仍然一個人靜坐、寫詩、喝酒和抽菸以外,整個人都變得沉默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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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結束了我和老七的女孩兒的莫須有的愛情,在那段時間裡,我很是憂鬱了一陣子。這時碰巧有幾次阿默打電話要我去他那裡玩兒,於是我決定今晚去找他。
那天晚上,天沉沉的,迷濛著雨氣,在迂迴的鄉間小道上,我和我的川崎一路舞,一路唱,經過二個多小時的掙扎,才擠進收留阿默的那扇破敗的校門。
阿默第一眼看見我時的表情彷彿是看到了外星人,那份驚異厚厚地塗在臉上,簡直可以用手指刮下來:“出什麼事了?”
在阿默尺方的單身宿舍裡,我點上一支菸,滿足地躺在一張吱嘎作響的竹床上,深深地抽一口濃烈的烤煙味和著瀰漫在空氣中滿屋的潮腥味。
阿默坐在對面窗前寫字檯後面的破太師椅中,瘦肩的臉,在暈黃的燈光裡若隱若現。寫字檯上散亂地疊放著幾頁稿紙,我抽出一頁來看,那是一首詩,標題叫《寂寞》:
舊事如刀(14)
寂寞是一種愁緒,在雨夜的屋簷下
一滴,一滴地,想起
寂寞是一份思念,在紅色的菸絲上
瀰漫,藍色的,不安
受了這首詩的感染,我的眼睛有點潮,右手搭在阿默的肩膀上,默默地拍了兩下,很用力。
阿默的眼光始終粘在胸前的第二粒釦子上,未作任何回應。過了一會兒,他說:“煙沒了吧,我去再買一包來……”然後起身走了。
我在心裡想,阿默其實人挺好的,模樣還可以,一米七六的個頭,雖然瘦但很有藝術氣質,又會寫詩、寫小說、還有音樂……怪不得我姐喜歡他!
可父親不喜歡他。父親不喜歡阿默的主要原因是他思想消極,不思進取,外形乖張、落拓不羈,並且勾引了他惟一的女兒和惟一的兒子。
父親是否還有這樣一種想法我不得而知:阿默家裡很窮,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家裡養了六個孩子,五個和他們一樣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女兒和一個空有一張大學文憑但卻總是換不來錢花的老兒子。阿默呢?除了滿腔感傷,滿嘴胡言和滿紙雲煙,目前也就只剩下一張破床了。
對於自己不喜歡的人,父親一貫作風是,讓他離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遠一點!並且要遠離的不僅是自己,更包括自己的女兒和兒子。所以,阿默便只有選擇孤苦遠行來這裡陪伴他那張吱嘎響的破床了。
但看得出來,姐姐還是義無反顧地喜歡著阿默。不僅如此,愛屋及烏,她好像也喜歡上這破舊的小學校和這間時常瀰漫煙氣和臭腳丫子氣息的小屋子了……
半個多小時後,阿默的粘著泥濘的腳步聲伴著抱怨聲走回來:“這破天氣,又下雨了,混混沌沌的,到處是泥……”
又有了煙,兩個人變得安靜下來,空氣也隨之變得混濁和沉悶。
阿默不再說話,沉沉地埋在椅子裡,勾著頭,像只烤鵝。我平平展展地倒在床上,眼睛閉著,心裡亂七八槽地替阿默、替姐姐、替媽媽、還替父親、替我、還有雜七雜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