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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他很乖了,媽媽便不會生氣。
她的心便像海綿一樣,吸飽了水,酸酸漲漲,卻又帶著一絲溫暖的甜蜜。
她伸出手來,牽住多多的手,然後牽住滿滿的手,一雙帶了煤渣痕跡的手和兩隻小手牽在一起。
她把他們輕輕地握住,之後道:「滿滿,多多,媽媽並沒有生氣。」
她用溫柔堅定的聲音道:「我們現在有了煤球,有了爐子,我們還有錢,媽媽會想辦法讓你們進幼兒園,年後我們還會蓋房子,我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媽媽很高興。」
她想,她現在足夠潑辣,足夠無畏,她可以豁出去一切,只要能守護好這兩個孩子,讓她怎麼樣都行。
至於別的那些,她可以不在乎啊。
在乎那麼多幹什麼,能換成蜂窩煤嗎?
陳翠月進了屋後,「嗷」的一嗓子便哭出來了。
大家住大雜院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都講個規矩,也都在乎面子,陳翠月是要臉的人,今兒個這事,她承認是自己不對,可就算自己不對,怎麼能那麼不給自己面子?
不就是陳璐家用點蜂窩煤,怎麼就不能用了呢?
陳翠月想不明白,她沒能給陳璐家掙到煤球,她心裡難受,她心裡憋屈,她當眾丟人現眼,她更難受,憑什麼啊,憑什麼不給人家啊!
陳翠月扯著嗓子哭:「就是一個煤球,你們至於嗎?你們至於嗎?就看我的面子不行嗎,把煤球給他們不行嗎?!我看舜華這不是挺大方的,滿大院分了一個遍,怎麼就不能給仙兒,仙兒好歹還是親戚,陳璐是我親侄女呢,大雜院裡隔了一層,你們懂不懂禮兒,有你們這麼辦事的嗎?」
顧全福陰著臉:「你再說一遍。」
陳翠月心裡窩得慌,她沒法給陳璐掙到蜂窩煤,她太難受了,她捶打著床鋪蓋,瞪著顧全福:「這還讓人活不活,這還讓人活嗎,我不活了!」
顧全福二話不說,抬起手,直接給了陳翠月一巴掌:「你給我閉嘴!」
這麼「啪」的一聲下去,陳翠月懵了。
腦子裡嗡嗡嗡的,她半天沒咂摸過味兒來,她怎麼就被打了?
要知道顧全福可是本分人哪,當年他當掌勺那會兒,再風光,他也沒和人紅過臉,就是這麼一個人,今天直接給自己一巴掌?
陳翠月頓時瘋了一樣:「不過了,不過了,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受不了了,我熬不下去了!」
顧全福卻是淒涼地冷笑一聲。
這些年,她到底都做了什麼啊!
最近這幾天,他越來越清醒,就跟混混沌沌的腦子被風一吹,他整個人都一個激靈。
他回想起過去的事就氣不打一出來,他想起女兒的種種就愧疚,他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混!
這種愧疚之後,面對陳翠月,是滔天的怒意。
他沉痛地看著她,怒吼道:「這個家,你要是不想要,你就回你孃家,你給人家弄煤球,你去和人家過去,你閨女不是你親閨女,你兒子不是你親兒子,只有你那弟弟弟妹還有侄女才是親的,你不想過你滾,給我滾!」
陳翠月愣了三楞,腳底下趔趄,捂著臉往後退。
她不敢相信地道:「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說著,扯過旁邊的木頭箱子來,嘩啦一下子打翻了,從裡面挑揀自己的衣服,一邊挑揀嘴裡一邊唸叨著:「我走,我走,我走了再也不回來,你自己一個老頭子自己過,你以後也別想我伺候你,我不管你了!」
她大張旗鼓收拾了一番,可就那兩件衣服,最後終於還是收拾好了。
她狠狠心,咬咬牙,抱著包袱,只能硬著頭皮往外走。
一走出門,外面風夾著雪嘩啦啦地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