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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力氣,做困獸之鬥。那個在牛時代裡幹了許多壞事的胡賓,被一頭髮了瘋的白豬撞中小腹,仰面跌倒後,費勁坐起來,面色灰白,頭冒冷汗,捂著肚皮哼哼,這個倒黴蛋,心地陰暗,自視才高,什麼事都想摻和,但吃虧的總是他,真是既可恨又可憐。你大概還記得我作為一頭牛時,在運糧河廣大的河灘上,修理這老小子的情景吧?幾年不見,他更老了,門牙脫落,說話漏風,但我作為一頭豬卻只有半歲,正是青春年華、黃金歲月。莫道輪迴苦,輪迴也有輪迴的好處。
還有一頭豁了半個耳朵、鼻子上扎著一隻鐵環的閹公豬,暴怒之下,咬傷了陳大福的手指。這個曾與秋香有染的壞蛋,誇張地大聲嚎叫,彷彿整隻手都被公豬咬掉而不僅僅傷了一個手指。與這些無用的男人形成對照的是那些行動遲緩的中年婦女,有迎春,有秋香,有白蓮,有趙蘭,她們都彎著腰,伸著手,嘴裡發出&ldo;囉囉&rdo;的聲音,臉上帶著友善的笑容,向那些被逼到牆角的豬靠攏。儘管這些沂蒙豬身散惡臭,但這些女人臉上卻沒流露出絲毫厭惡之意。她們的微笑是那麼真誠。豬們雖然還是發出驚懼的&ldo;哐哐&rdo;聲,但卻沒有逃竄。女人的手伸過去了,不避汙穢地觸到了它們的身體,她們為它們搔癢。豬禁不住搔癢;人架不住吹捧。它們的鬥志頃刻之間便被瓦解,一個個眯fèng起眼睛搖搖晃晃地軟在了地上。女人們順勢把這些被溫情俘虜了的豬抱起來,一邊在它們的腿fèng裡搔著,一邊就把它們送到了豬舍裡。
洪泰嶽對女人們大加讚賞,對那些粗野蠻幹的男人冷嘲熱諷。他對坐在地上哼哼不止的胡賓說:&ldo;怎麼,雞巴被豬咬掉了嗎?看看你這熊樣,起來,躲到一邊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rdo;他對慘叫不止的陳大福說:&ldo;還有你,哪裡像個男人,即便是咬掉了兩個指頭,也用不著這樣哭嚎!&rdo;陳大福攥著手指道:&ldo;書記,我這是工傷,公家要給我醫療費和營養費!&rdo;洪泰嶽道:&ldo;你回家等著吧,等著國務院和中央軍委派直升機來接你去北京治傷,沒準中央首長還會接見你呢!&rdo;陳大福道:&ldo;書記,你用不著諷刺我,我雖然傻,但好話壞話還是能聽出來的!&rdo;洪泰嶽啐了陳大福一臉唾沫,又對準他的屁股踹了一腳,罵道:&ldo;滾你媽的蛋!你傻,你偷雞摸狗時怎麼不傻?你爭競工分時怎麼不傻?&rdo;說著,又踢了陳大福一腳。
陳大福躲閃著,喊道:&ldo;共產黨還打人啊?&rdo;洪泰嶽道:&ldo;共產黨不打好人,對你這樣的二流子,除了打別無良藥可治,你最好躲到我的眼界外邊去,看見你我心裡就憋悶!二小隊的記工員來了沒有?今天早上,參加抓豬的人都記半個工,但胡賓和陳大福不記!&rdo;&ldo;憑什麼?&rdo;陳大福拔高嗓門吼叫著。&ldo;憑什麼?&rdo;胡賓尖著嗓子吼叫著。&ldo;什麼也不憑,我看著你們倆不順眼!&rdo;&ldo;工分,工分,社員的命根,&rdo;陳大福忘記了手上的傷,將那傷手,攥成一個拳頭,在洪泰嶽眼前揮舞著,喊叫,&ldo;你扣我工分,想把我的老婆孩子餓死嗎?我今天晚上就帶著老婆孩子睡到你家裡去!&rdo;洪泰嶽輕蔑地說:&ldo;你以為我老洪是被人嚇唬著長大的嗎?老子革命幾十年,什麼樣的難纏貨色都見過,你這一套癩皮狗戰法,對付別人也許有效,在老子面前不靈!&rdo;胡賓原本也想跟著陳大福吵嚷,但他的老婆白蓮,用沾滿豬屎的胖手,扇了他一個嘴巴子,然後賠著笑臉對洪泰嶽說:&ldo;書記,你別跟他一般見識。&rdo;胡賓窩著嘴,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憋屈樣子。洪泰嶽說:&ldo;起來吧,難道還指望著四人轎來抬你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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