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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
少年似乎被他討歡心了,拿那身份證拍了拍他的臉,「那就再給你三天,這個借我用用,三天後見不到錢,你就完了。」
懷野把那張身份證揣兜裡,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他在車上聽這男人哭了大半天都覺得無聊至極,不等那男人從地上爬起來,這會兒又朝旁邊人一揚下巴,「去,把他後車窗給我砸了。」
「啊……別——別砸!」
不等男人嘶嚎出聲,登時一通噼裡啪啦的亂響。
跟隨恐嚇的狗吠一齊迴蕩在整個停車場,那輛白色捷達的後車窗瞬間開了花。
懷野看著男人,惡劣地笑起來,一口森森白牙:
「你說了算我說了算啊。」
男人腿一軟又摔回地上,「我的車、我車……」
小丁瘦瘦弱弱的,牽不住那快脫韁的大狗了,也顫巍巍地:「小、小野哥……」
懷野淡定地牽過狗繩。
「——滾吧。」
男人跌跌撞撞奔上自個兒那輛後窗玻璃不成模樣的車,瞬間跑沒了影。
懷野揉了揉大狗毛茸茸的頭。
大狗好像能聽懂他的話,四腳一蹬,立刻竄到他身上,都快跟他一般高了,搖首擺尾毫不隱情。
「給我們旺財買兩根火腿腸,等會兒給人送回去。」懷野說。
「它、它叫旺財?」
「我哪知道,我隨便起的。」
六月的北京,昨夜一場雨過後,今日又熱得惱人。
車窗沒貼防曬膜,四面漏光,懷野把黑色連帽衫的拉鏈兒拉得高高的擋太陽,半張臉埋進去。
還從小丁口袋順走了支煙。
後座同伴提議:「小野哥,要不咱在下個路口拐吧,我打聽了,那男的的女兒馬上放學,嚇唬嚇唬小朋友,回去跟爸爸媽媽一哭,明天說不準就還了。」
懷野咬著煙,長長撥出一口氣,嗓音倦懶:
「有點出息沒。」
小丁也橫裡橫氣地回頭:「你就會欺負小學生了是吧——」
「我這不是在給你們想辦法嗎?」
旺財在後頭熱得哈赤哈赤直喘氣,小丁扭頭瞧了一眼,差點兒撞上那濕漉漉的大舌頭,問道:「小野哥,那咱現在給人還狗去?你從哪兒弄的這麼大一狗,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大的,嚇死我了。」
懷野唇角微揚,下巴指前面,「這不到了嗎。」
隔了條馬路,鉛灰色工業風的舊式寫字樓才漆過,一層是個挺大的排練室,外牆塗鴉了個什麼賽博朋克的英文字母。
小丁看不懂。
裡頭有人打鼓,動靜激烈,和電吉他聲響交繞一處。
聽起來玩重金屬的。
小丁恍然:「小野哥,這你朋友的狗?」
懷野偏了下頭,側目看右車鏡,「不是。」
小丁不死心,「那裡面有你朋友?」
「沒有。」
「……」
麵包車是他們找人借的不錯,沒想到這狗也是跟人「借」的。
嚇唬威脅那個男人和偷狗都是懷野的主意,小丁這輩子沒幹過這種事兒,心中默唸「好借好還」、「好借好還」匆匆下車要去牽狗。
懷野卻紋絲不動,撣了撣煙:
「丁兒,你等等。」
暮色昏黃,一輛白色保時捷駛入視線。
在排練室前停下。
女人翩然的裙角躍入漸漸低沉的夕陽。
長捲髮垂到腰窩兒,一襲規整的白裙旖旎,肌膚雪白,宛如一株清透的梔子,憑空立於這霧霾厚重、汙水橫流的老城區。
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