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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頸間一涼,一個聲音在他耳後響起。
「你今日,見了幾位官員?」
掌櫃的以為碰到謀財的歹徒,腿肚子一顫,油燈從手裡滑落,哐的一聲掉在地面。
「大俠、大俠饒命,鋪子裡的東西您隨便拿,放我一條小命。」
「你的命不精貴,我沒興趣要。」耳後的聲音微冷,「說,你今日會見了哪些官員?」
來之前,鶴歸便知道,這個商鋪的掌櫃表面上做的是玉石的生意,實際上卻周旋在各個官員之間為他們買賣訊息,性質與滄瀾差不離。
如今的大晉朝堂貪官汙佞橫行,隨手抓一個都可以抖出千金白銀,若是多加利用,說不定可以藉此順利混進皇城。
掌櫃的已經嚇得失語,擔心自己小命不保,連忙倒豆子似的將今日面見的官員姓名一一道來。
鶴歸從中挑了一個頗為耳熟的名字,問道:「許尚書的府邸在哪個方位?」
「……城西。」
話音剛落,掌櫃只覺腦袋一嗡,整個人便癱軟下去。
鶴歸收回手,有些歉意地看了掌櫃一眼,將他送回屋子後才再次飛身離去。
先帝還在時,許尚書就為景家賣命,找到這個人,或許可以更輕鬆地混進宮。
自古以來朝堂與江湖表面上涇渭分明,但私底下多的是暗湧交錯。許尚書為官多年,少時的師門卻與鶴酒星打過交道。
鶴歸的身影在暗夜中如同騰飛的鷹,直奔獵物而去。
天將明的時候,一輛馬車從尚書府駛出。
馬夫在前面趕車,心裡卻嘀咕著,尚書大人不是剛從皇城出來,怎地又要入宮?難不成有什麼落在了陛下那兒?可他只是個下人,無權過問,只得儘自己應盡的職責。
若他再多問兩句,定會發現今日的尚書大人有所不同。
馬車順著官道飛快地往皇宮奔去,不出半個時辰就停在了宮門口,宮外的侍衛按慣例攔了下來詢問幾句,卻不見車內有所動靜。
侍衛咦了一聲,正欲往前,就聽見馬車內響起許尚書蒼老的聲音:「我得陛下召見,須在日升之前到達主殿,你若再磨蹭,別怪陛下治你的罪。」
侍衛連忙退後,為他開啟城門。
迎著即將升起的朝旭,馬車後的陰影淌了一地。車內坐著的卻並非只有許尚書一人,主人端坐一旁,頸間卻橫著一把匕首,他只敢微微闔著眼,不去看威脅自己生命的刀刃。
許尚書鬚髮皆白,精神矍鑠,教人分不清年歲。
待馬車深入宮城中,鶴歸才收起匕首,沖許尚書略一抱拳:「失禮了,情急之下,望前輩見諒。」
他稱呼的是前輩,而非尚書大人,自然是有一番打算。果不其然,只見許尚書微微抬眼,神色一沉:「鶴歸?」
「晚輩少時時常聽師父說起過您。」鶴歸道,「東鶴西襄,也是江湖中一代傳說。」
那算是很久之前的往事,鶴酒星的父親鶴凌與許襄,也就是眼前的許尚書,並稱為東鶴西襄。後來許襄跟著父輩進了皇城,在江湖上便杳無音訊了。
沒想到,數十年之後,許襄竟成了朝廷命官。
許襄面容倦怠,眼角的細紋宛若盤虯,說起少年事,卻也只是微微一訕:「那麼早的事說他作甚,倒是你,你來皇城做什麼?」
「晚輩來還一個人情。」
「人情那麼多,不是你能還清的,小心害了自己。」
鶴歸笑了下:「多謝前輩指點。」
馬車穩穩地停下。有下人幾步將車簾拉起,看見鶴歸也不驚訝,只安靜地守在一旁。朝陽穿過車簾,跳躍在馬車中人的瞳孔上,流出細碎的金光。
許襄靜靜地看向遠處,隨即揮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