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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您哪。
我怕點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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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喜歡戀愛卻懼怕結婚,相反地,我愛吃飯,但是我怕點菜。如果說吃飯的快樂有如金榜題名,有如把新生的嬰兒抱個滿懷,那麼點菜之苦就好比寒窗苦讀以及分娩的陣痛。
如果你是飯局的主人,主權在握,假惺惺先讓眾人民主一番,末了再搞獨裁不遲,難就難在以客人的身份反串點菜的角色。自從男女酒肉朋友們把“美食家”之虛名“浪贈”予我,他們就一直在肆無忌憚地濫用著這項權力。其實我又何嘗不知,做主人的把菜譜交到我的手裡,除了像我一樣的怕麻煩之外,剩下就是主權的毫無保留的移交,是鄭重其事的託付,是難能可貴的信任,是天降大任於斯人,當然筋骨不勞,可心智是很苦很苦的。
點菜之術和中醫替病人診斷的方法有幾分相似,簡而言之,就是望、聞、問、切。首先,你得根據現場的實況再次確認飯局的性質,觀察主人的臉色以揣摩其即時的心態,若有生人,要做關切狀詢問有什麼忌口沒有,與此同時,雙目的餘光還需不動聲色地鎖定菜譜上那串阿拉伯數字做快速掃描,進行同步的計算。相比之下,葷素軟硬以及酸甜苦辣的配搭,甚至好不好吃,都成了極為次要的“小菜”一碟——總而言之,你得開動腦筋,整合運用你積累了幾十年的那點可憐的社會學、關係學、經濟學、倫理學以及相關的生活哲學經驗,才能點出一桌人人皆曰刻赤、賓主盡歡的菜來。
就這樣把菜點好,感覺就像已經把飯吃完,就像是記者交了稿,編輯簽了版(其實在計算機程式之前,報館裡早就有把稿單稱為“選單”的習慣),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剛想喝口茶,那個被稱作“服務員”的女人突然一個回馬槍殺回,並且帶來了某某菜今天沒有的噩耗。你看,專業的“發稿癮”沒過上,卻無端把那種已上版的稿子在付印前一秒鐘被撤的挫折和撮火惹了一身。
錢是別人出的,面子也是別人得的,只有榮辱是自取的。
上飯館吃飯並且點菜,說到底是一項選擇,一種權力,合稱“選擇的權力”。
老實說,這項權力行使起來,在正常的情況下感覺還是很爽的:你坐著、以你能想到並且做到的任何姿勢,她站著、以你可以接受的不超過兩種的姿勢和表情:你動嘴,她動手,你說一句,她應聲重複一句,並且把你所說的話全部記錄在一張有格式的紙上;你沉吟著,斟酌著,她沉默著,等待著——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點菜,英文叫做order,含有“命令”之意。港產警匪片裡,常有上司向不聽話的下屬拍桌子咆哮:This is an order!閣下當然不必亦無需向那個站在你身旁take order的服務員重複這個句子,因為你們彼此的心裡其實都清楚得很:次“命令”不同於彼“命令”,在辦公室,發令人透過“命令”把麻煩退給了下屬,在飯館,施令人透過“點菜”把大部分責任扛在了自己肩上。
權力和責任從來都是連帶的,當然,以下兩種常見方法,一定程度上可減少點菜的麻煩:
主動放棄一部分獨裁,改行代議制民主,即按人頭說個“標準”,把一切交給餐廳安排。這是最便捷的懶人辦法。放權是省心了,但即使是吃熟的餐館,依然不能免除“價效比”失衡的風險,點菜是自由戀愛,“包餐”無異於包辦婚姻,除非你當它是破財消災。
一人一票,搞大民主,即一本菜譜輪流傳閱,在座者各點各的。此法雖分散了“主點者”的麻煩,卻往往使一桌菜呈現全域性的不協調。
還有一種,我是從《編輯部的故事》裡看來的,《人間指南》編輯部請客,又想面子上過得去,又不想多花錢,正在為難,侯躍華奪過菜譜一口氣把貴价菜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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