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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北方地區,有農曆“二月二,吃豬頭”的習俗。“二月二”又被稱為“龍抬頭”,是日大地萬物開始復甦,農民把最好吃的祭品供給主管下雨的龍王,是為了求得風調雨順。這當然只是一種說法,事實上,家家戶戶在“二月二”大煮豬頭,說穿了也是“以人為本”的,沒那麼多的“天人感應”。不好意思地說,是因為初一、十五都過完了,豬也殺了,肉也吃了,正月一過,到了“二月二”這個春節中最後的節日,臘月裡的豬肉基本上都吃光光了,家家戶戶唯餘豬頭一個,“二月二”不吃它又能吃誰?
廣東人於清明節拜山時也用豬來祭奠祖先,是日也,非但一家老少必須全部到齊,就連所用的燒豬,也必須是“燒豬全體”,單單一個豬頭,不僅不能表達對先人的敬意,更不足以令孝子賢孫們大快朵頤。
頭之可吃,關鍵就在於它其實並沒有什麼吃頭。
就“肉”而言,一個頭顱除了不多的面部肌肉之外,剩下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好吃的了。不過,儘管頭上的肉本來就不厚,更不可稱其為“大塊”,但勝在膠質豐富,且不肥膩,因此,儘管其肉不肉,但是好這一口的還是大有人在。
豬頭之外,家畜中凡牛頭、羊頭等都有人吃,不過,因為頭部和麵部的毛髮清理起來費時驚人,成本很高,因而售價也就理所當然地跟上去了。
北京有一道很出名的四川官府菜叫作“三元牛頭”。這裡的“牛頭”當然不是像二零零零年蘇富比拍賣之“圓明園國寶系列”裡的牛頭那樣整個切下來然後再賣給你的,所用只是腦門和臉頰的運動肌,先後換湯燒煮,總共要用七十二小時。依我看,這三天三夜裡,廚師們有一半時間是在忙著拔毛。
東北民間有煮羊頭的吃法,先將毛髮刮淨,開顱後,用水煮熟,拆除骨頭,再將羊口裡之老皮盡去,切成碎塊,以米酒煮之,再放雞湯,添入香菇筍等物。起鍋前,撒上小胡椒、蔥頭、蒜瓣、稍加水醋香油,吃起來據說味道非常鮮美,脆爽有如牛舌。
很可惜,牛頭羊頭我都沒有吃過,但是這絕不會有損於我作為頑固的肉食動物的形象——我也很不簡單了,因為我用百獸之王的頭來下飯,各位觀眾,那正是“獅子頭”——這當然是笑話,“獅子頭”聽來唬人,其實這種用七分瘦三分肥且不留有些許筋絡糾纏的、切得越碎越好的細嫩豬肉揉成的鬆垮肉丸,軟玉溫香得不得了,真正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最適合兒童和老人的牙口。梁實秋說:獅子頭“北方飯莊稱之為四喜丸子,因為一盤四個。北方做法不及揚州獅子頭遠甚”。
除了肉,頭最可吃的部分就是腦。比之於西瓜,可以說頭是瓜皮,腦是瓤。
百腦裡面,算來算去最可食的還是豬腦,一種在人類看來最“無腦”的蠢物。儘管白花花的豬腦十分黏稠,最接近腦的本體,但是國人對於進食豬腦,主要還是從“形補”的觀念出發,即“以腦補腦”,儘管我們經常把一個笨人罵作“豬腦”。當然,“豬腦”總也好過“無腦”,故“天麻燉豬腦”一直是深受歡迎的廣州食療補品。
與豬相比,魚的腦袋雖然更小,但是魚頭也被視為補腦之物,即使補不了腦,起碼也能治個頭痛——反正各地的魚頭火鍋店裡都是這麼說的。
其實魚頭的好吃,不在於肉,更不在腦,完全在於一個“滑”字,豐富的膠質之外,還帶有一定的骨感。至於骨感存在的目的,也是為了反襯這個“滑”字。魚頭的脂肪含量一般都很高,約佔全身的三分之一,本身就夠滑,對於帶著膠質的軟骨進行反覆吸吮,口腔裡的柔滑更是其樂無窮。不過,為了於“滑”之外再添上“軟”的快感,最終形成“軟滑”的美妙境界,廣州的魚頭火鍋店在供應魚頭的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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