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4/5 頁)
敲擊而下,琉璃燈盞下的燭火爆出輕微的聲響,浴桶下的炭火無聲地燃燒著,這深夜的安靜彷彿放大了痛楚,感官變得格外清晰,使得浸在藥水中的每一刻都萬般難熬,只是半刻鐘的時間,蘇凌景卻覺得恍如過了幾世幾年,他咬牙忍過從腳底傳來的萬蟻啃噬的疼痛,肌膚之間的痠麻在一點點蔓延,彷彿是觸發了某個關結點一樣,知覺的復甦洶湧澎湃而來,痛得幾乎要將他淹沒。
饒是如此,他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意識漸然模糊,恍惚中似乎有誰在爭執,入耳的聲音漸漸清晰,蘇凌景分辨出那是子恪的聲音。
“放肆,連朕都敢攔!”隱含怒氣的嗓音暗啞低沉,是再熟悉不過的子恪生氣時的聲音。
“皇上恕罪,蘇丞相吩咐,不讓您進去。”另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語氣中略帶一絲畏懼,卻仍然堅持。
屋外沉寂了片刻,只聽子恪接著道:“無妨,朕會跟他解釋,你下去吧。”
屋外那個年輕的聲音輕道了聲:“是。”便有一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緊接著推門的聲音響起,有腳步聲向屏風處走來,蘇凌景睜眼,入目是一角明黃的衣料,金絲紋龍,繡工繁複。
子恪的表情隱在燈光之下看不清楚,卻能感覺到他目光有如實質般落在他身上,灼灼如同浴桶底處的炭火,火舌舔舐,隱約是沉沉的怒氣。
他望了他片刻,在觸到他蒼白如紙的面容之後,子恪驚怒地轉頭對一旁的翟風道:“怎麼會這樣?!”
翟風不意外子恪的到來,他回頭看了蘇凌景一眼,略帶無奈地聳聳肩:“他雙腿癱瘓了四年,這個藥浴能助他恢復肌肉神經,但感官也隨之恢復,他失去知覺這麼長時間,一旦恢復自然不好受,忍過這一兩次就好了。”
子恪看著蘇凌景額髮都被汗水浸溼,薄唇已抿得發白,卻仍然不肯發出一絲聲響,想來已是難受至極,他恨不得能代他受過,語氣也變得焦躁起來:“你給他都用了什麼藥!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翟風聽得子恪的質問,眉毛一挑,語氣也倨傲起來:“怎麼,你是在懷疑我的醫術麼?”
子恪臉色倏然一沉,眼見便是要發火的徵兆,蘇凌景見這兩人怕是又要吵起來,連忙撐起身子道:“子恪……不許……對前輩……無理。”
子恪壓了壓就要竄出心口的怒氣,拂袖一掃,不再理會翟風,低頭瞥見蘇凌景的臉色愈加蒼白,連忙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又急又痛道:“你不要說話。”
蘇凌景緊抿著唇,掙扎著抽出自己的手,別過臉平復了半晌,輕道:“我沒事,你出去吧。”嗓音不復平時的溫潤,帶著一絲粗噶。
子恪見他汗水順著發跡蜿蜒而下,淌過緊蹙的眉心,一縷額髮粘黏在臉頰,襯得面板是觸目驚心的白晰,竟有一種驚人的脆弱,彷彿一鬆手這個人便要不見了,心底一慌,他扳過蘇凌景的身子,與他對視,語氣半是懇求半是堅持:“我不出去,就在這兒陪你。”
蘇凌景無奈,也提不起力氣與他爭執,只得抬頭望向翟風,翟風輕嘆了口氣,對蘇凌景道:“他在這裡陪著你也好。”頓了頓對子恪道:“那你守著他吧,記住半個時辰後才能讓他起來。”
言罷轉身離開了。
子恪見翟風離開,起身褪去了外衣,跨進浴桶輕輕坐下,蘇凌景只覺藥水輕漫過脖頸,待到睜眼時子恪已坐在了身後。
身子頓時一僵,蘇凌景驚駭莫名:“子恪,你做什麼?”
子恪將蘇凌景籠在懷中,讓他輕靠著自己為他分擔些許重量,所幸浴桶足夠大,足以容得下他們兩個人,子恪在他耳旁輕道:“這樣有沒有好受一點?”
蘇凌景顧不得從腳底穿來的疼痛,幾乎是聲色歷荏地:“胡鬧!快出去,這藥水豈是你能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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