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第1/2 頁)
「見到吳復了?」
「見到了,」岑矜決心坦白:「我準備離職了。」
「啊?」父親有一瞬詫異,但很快理解,他刻意使語氣平緩妥帖:「行吧,都這樣了再待原來單位也難受。」
但岑矜聽得明明白白,她抬手猛搓額角,好像這樣才能把突然洶湧過來的酸楚給驅離似的:「我可能真的要離婚了。」
她哽咽:「感覺自己白活了這麼多年,一事無成。」
「瞎講!」岑父聲音急了些:「剛幫人家小孩念上書,光這件事,就能在你功德簿上記重重一筆,怎麼就一事無成了。」
岑矜語速因焦慮而變快:「今天我問老闆,選吳復還是選我,他選了吳復。我就是比他差勁。」
岑父回:「他比你多兩年工作經驗,職位比你高,要擔負的責任也更多,你這個問題的預設就不在同一起點,沒有可比性,我是你們領導我也選吳復。」
「我知道,可就是太真實了,」岑矜深而輕地吸氣:「我活的太輕鬆了,不是嗎。」
「矜矜,女兒,」聽筒那頭傳來幾不可聞的嘆息:「你不要因為這些事全盤否定自己,生活不可能一帆風順,工作不順心可以再換,婚姻讓你痛苦也可以結束。最重要的是敢於選擇,你這些年都在做選擇,也都為自己的選擇負起了責任。你沒錯,這不是你的問題。」
岑矜用手背使勁擦拭著濕漉的左臉,帶著哭腔一股腦往外傾倒:「可我不想跟吳復分開……爸爸,我不想離開他……我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還愛他,一想到不能再跟他一起生活,甚至不能再跟他說話,我就覺得不適應,難以接受,為什麼我不能灑脫一點呢。我知道已經無法挽回了,清楚結果已經是這樣了,沒辦法再回到過去了,但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這段關係要這樣收尾,受不了我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每每想起這些,她都覺得自己碎成一抔齏粉,再也拼湊不起來。
短暫沉默過後,岑父也很無奈:「我也幫不了你,婚姻是雙向選擇。」
婚姻是雙向選擇,誰不知道呢。
一座吊橋,兩邊樁基,無論哪根抽離,就是窮途末路無處可行了。
岑矜做了個漫長的夢,有一年她與吳復去山間度假,那裡有條玻璃棧道。
她恐高,一步都不敢邁,吳復寬慰無果,就背起了她。她扒著他肩膀哇哇大叫:「我們這樣會不會壓強很大,讓玻璃開裂掉下去啊。」
吳復輕飄飄道:「那就死一起好了,反正老了之後也要合葬的。」
她不依,腿亂扭,執意要下來。
吳復放開了,回身對她笑:「這麼貪生怕死?」
她不答,只把手遞給他,氣鼓鼓說:「你牽好。」
那一天,她與他十指交扣,走完了全程。
但夢裡的結尾,是她手一空,吳復突地不見蹤影,整個棧道也在剎那間空無一人,四面環繞的黢黑山川如鬼祟將她籠在其中,她恐懼不已,大聲嘶喊他的名字——
岑矜被驚醒,背後有汗,面頰冰冷,她輕輕摸了下臉,一手的淚。
她捻去指腹那些水漬,眼神空洞地盯了會頭頂吊燈,而後蜷起身體,極度壓抑地低泣起來。
到底是現實恍若一夢,還是夢境映襯現實?岑矜無從得知,她只知道,往後日子都是煎熬,不知多久才能結束。
結束這種處境,這種狀態,這種情緒。
每一天,岑矜都在絕望而熱切地期盼。
每一天,她都避免與吳復有正面接觸。
不知是誰走漏風聲,公司同事多少聽說了二人變故,沒人再拿他倆的關係逗趣調笑。
那天中午的衝突影響甚微,他們團隊成功拿下醇脆專案,吳復忙得不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