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教的氣氛。
管理經堂的是一位出家人,祖父、祖母稱她“法賢師”,我和哥哥叫她師傅,其他工作人員都叫她陳師傅。她是我們從重慶到成都以後到家裡來的。她去發,一身佛袍,一來就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全家移住北京,她也同來北京,在我家一直住到“*”中。在我印象中,她始終是一位老人,小時候初見她的時候是這樣,“*”後她離開我們回四川時也是這樣。
陳師傅曾經是爺爺奶奶結婚的時候奶奶帶過來的保姆,她幫助撫養過幼年時的父親。陳師傅在到奶奶孃家之前,有過一段出家為尼的經歷,還俗後和一個戲班的小生結婚,父親把她的丈夫叫陳大爺。父親記得,當年住在成都方正街的時候,他們在旁邊有一所三間的宅子。陳師傅和陳大爺有過一段美好的愛情生活,不過他們沒有孩子。當陳大爺決定再娶一房妻室的時候,陳師傅對愛情生活的憧憬破滅了,她決心再次出家。這一次她離開成都到了拉薩,進了喇嘛教門,得號“法賢”。據父親說,當時宗教界人士和祖父交往頗多,靖化廣法寺的巴旺堪布還曾在家裡住過一段時間。陳師傅到拉薩修佛,可能就是巴旺堪布幫助介紹過去的。
陳師傅每天都要在經堂裡唸經、拜佛。她拜佛磕頭要磕長頭,即雙手合十高舉過頭、下跪、匍匐、前額觸地,然後再起來。她每回總要這樣拜數十次才停歇。每年到父親生日那天,她都要叫上哥哥和我,對佛像跪拜磕頭,祝福遠在北京的父親、母親平安。春節的早上,她則要求哥哥和我給祖父、祖母磕頭。哥哥和我從小在祖父、祖母膝下長大,從來沒有搞過這種傳統儀式活動,陳師傅來家後搞的這個儀式,使我們覺得很不自在。搞過兩次後,祖父說:“算了,以後不必拜了。”這個儀式活動就此取消。到北京以後,父親生日的磕頭活動自然也就取消了。
祖父在家的時候,每天都要抽點時間靜坐捻珠唸佛,他有時把這叫“做功課”。他總是在他的臥室裡進行此項活動,我從未見過他到經堂裡唸經拜佛。
在我幼年的心靈中,佛珠、唸佛是祖父生活中很自然的一部分,就像我們要讀書、做功課一樣。我從來沒有問過祖父,他念了些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祖父也從來沒有要求我們去對佛像頂禮膜拜,更沒有要求我們去了解佛經的內容。如果把那些活動稱為宗教活動,那麼,宗教對我來說,僅僅是家庭生活氛圍中的一部分,它不是故事,不是說教,它既沒有激起我的好奇心,也沒有帶給我思想上的碰撞。晚上,坐在壩子裡,仰望幽遠的夜空,我想到並且向大人問的是:天外面是什麼?外面的外面又是什麼?和其他許多孩子一樣,令我難於理解而感神奇的是,世界怎麼是無始無終、無邊無涯的?但是,我絕沒有去想去問:在那幽遠的地方,究竟是一個心靈在主宰還是根本不存在這樣一個萬能的主宰?――像我後來在歐洲哲學史著作中讀到的所謂本體論哲學討論的那種“問題”,未在我幼年的心靈中萌動過。世界是精神的還是物質的,這個問題對我個人來說純粹是從後來讀到的書本上強加進來的,是一個並不能激發什麼靈感和深思的問題。
經堂(2)
關於祖父和佛教之間的更深的關係,我是在成年以後才逐漸瞭解到的。前面講到,祖父在主政西康的時候,對於佛教在當地社會中的作用給予了高度重視。這種重視的態度,不僅體現在他對佛教在康區所具有的巨大影響力的估量,而且體現在他對佛教學理的鑽研。在祖父看來,一般論康政而欲以崇佛治康的人,只是注意佛教在康區擁有實力這一方面,而對於佛教的內在學理及其與康區治理和建設之間的關係仍缺乏認識。我在閱讀一些文獻時注意到,在後一個方面,祖父是進行過研究和思考的。這或許構成了他治理康區獨具特色的部分。
祖父認為,如果只從實力角度來考慮崇佛,則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