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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久逢甘霖,又像是透徹明鏡。
鑑定拷問著他的良心。
「我只是想知道他的近況。哪怕是一張照片,一段影片,都行。」梁雯的聲音喑啞乾澀,語氣一派平靜,聽不出任何波瀾,卻堅定又力量,「何至於你如此嚴防死守,程錚霆,你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沒自信心了?」
程錚霆就像一段骨頭。
漫長的相處時間令梁雯摸清了所有紋理。
她深知該從何處敲擊,能讓程錚霆感到痛。
他最吃激將,屢試不爽。
果不其然,梁雯的話刺痛到了程錚霆。
他仰起臉,脖頸拉出凌厲的幅度,幾縷落下的髮絲搭在額前,在高挺的鼻樑上留下些許細密的陰影,程錚霆好似在思忖,又像是一種裝模作樣的苦惱,純粹為了吊足梁雯的胃口,不然他不至於露出那抹意味深長的笑。
程錚霆將手機遞到了梁雯的面前。
她強撐著坐起身,點開了螢幕上的那段影片。
僅看了開頭幾秒,梁雯就愣住了。
她的瞳孔越瞪越大,透出了完全的不可置信。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梁雯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突然撲到了程錚霆的身上,死死揪住了他的衣領,一邊拼命搖晃一邊歇斯底里地朝他吼叫,目眥欲裂。
程錚霆也不著急回答,只是繼續笑。
彌斯精神療養院內。
昂德穿著統一的病號服,坐在鐵架床邊。
他抓住一截炭筆頭,將皺巴巴的紙團撫平,在上面用力塗抹著,不出幾分鐘便畫好了一張,昂德好似異常緊張且著急,左手將畫作放在病房內的唯一一張小矮櫃上,另隻手就握住了新的紙團,藉由膝頭磨蹭著想展開。
不夠隔音的門外傳來各式各樣的吼叫和囈語。
一陣又一陣的腳步聲在走廊上迴蕩。
這裡的醫生護士們永遠不能停歇。
剛穩定好一個,後面還有無數個發病的人要顧。
昂德早已習慣那些鬼哭狼嚎,他只管用心畫好手上的畫。
也不知道到底畫了多少幅。
正面反面,畫的全是梁雯。
彌斯幾乎可以算是一家公益性的療養院,破敗又貧窮,裡面關著的全是重症的精神病患者,無家可歸,無人問津,醫護資源極度匱乏,大家都忙得團團轉,而程錚霆把昂德弄到這裡來,明顯是想要他自生自滅的。
程錚霆或許給了些莫大的好處,又或者是說了極大的謊。
使得昂德過得尤為辛苦。
病患們不允許接觸到任何銳利物品。
醫護們極沒有耐心地為昂德刮鬍子,手法粗暴。
他下頜上的傷痕縷縷添新。
即使昂德數次強調自己是沒有精神疾病的正常人,可所有醫護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宣稱自己沒病,要是仍然大吵大鬧不聽話,他們會直接靜脈注射鎮定劑,再給他穿上束縛衣,空晾他好幾日。
昂德初來時經受過這種非人的折磨。
印象深刻到只要一想到,就會不由自主地顫慄。
在這裡,他的躁鬱症越發嚴重。
可醫護們沒有對症下藥,只是當做精神病去治療。
這些被丟棄的紙團是昂德一點點收集起來。
炭筆也是他央求一位小護士好容易找來的。
他必須要儘量保持清醒。
藥物的影響越來越嚴重,嗜睡、幻覺、神志不清。
他生怕自己哪一天睜開眼,就再也不記得梁雯了。
於是他選擇用畫畫的方式,親手把她的眉眼輪廓描摹一遍又一遍,反覆畫、反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