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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佼正要過去與少年並排而坐,身後的人卻狀似無意地抬了一下手臂,不輕不重地將她往桌案右側的方向擋了擋。她詫異地回頭,見嚴懷朗一臉平靜,眼中甚至有種&ldo;你看我做什麼&rdo;的淡淡疑惑。
本也不是大事,月佼便沒有深想,老老實實走向桌案右側,小心翼翼地上了坐榻,在裡側的錦墊上側身跽坐。
嚴懷朗跟過來,若無其事地坐在了月佼左手邊。
山林間長大的孩子大多如小動物一般,彷彿天生有股子時靈時不靈的機敏。
自打進了車廂後,月佼就發現嚴懷朗周身的氣勢驀地冷峻沉毅起來,彷彿之前那個溫柔和善的嚴懷朗是另一個人假冒的。
不過,她的祖父曾教過她,每個人骨子裡都有許多種面貌,應對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有時甚至不必刻意,自然就會有不同。她料想這名少年約莫是嚴懷朗的晚輩或下屬,所以他在這少年面前就得端著威嚴。
於是她也不給人添麻煩,乖乖窩在座上想事情。
絳紫衣袍的少年專心看著手中卷冊,嚴懷朗也自篋中抽出兩本書冊來,慢條斯理地翻閱著。
車廂內極靜,角落裡的小爐上,銅壺內傳出慵懶的咕嚕聲。
片刻後,車輪滾滾,終於啟程了。
難以言說的痛楚讓月佼再也沉思不下去了,她微皺了眉頭,偷偷抬手按向小腹處。
抬眼覷見對座的少年還是一副用功的模樣,月佼不忍打擾,便歪身湊近自己左側的嚴懷朗,小聲道,&ldo;我能趴在桌上嗎?&rdo;
她說話時離他耳畔略近,嚴懷朗僵著脖子往後躲了躲,點點頭,耳根驀地通紅。
正難受的月佼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見他點了頭,便將單手橫在桌上,額頭抵住手臂,閉目忍痛。
她早有進京求學的打算,這一年裡在追蹤洞天門的途中,也曾不動聲色地打探過京中的一些情形。
不過那時她怕被人察覺自己的意圖,通常只能裝作閒聊的樣子提上幾句,加之她所遇到的那些江湖人大多對官學的事並不關心,因此她所知實在有限。
本想在路上向嚴懷朗求教一些事,可她不知同行那名少年的身份,一時也不敢貿然開口,可把她給憋壞了。
說起那個少年……
月佼悄悄抬起頭,自手臂上露出半對懨懨無力的烏黑水眸,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對方。
她總覺得這少年彷彿有些面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背後驀地一沉,驚得月佼趕忙坐直了身,扭頭一看,是嚴懷朗展臂越過她後背去書篋中取書冊。
那看起來似乎漫不經心的動作,卻像是將月佼攬在了臂彎裡。
背後彷彿擱了燒紅的烙鐵,似有驚人的熱氣隔了厚厚的冬衣灼得月佼周身滾燙。
她心中默唸著&ldo;江湖兒女不拘小節&rdo;,繃直了腰身不敢亂動,只默默瞪著他,期待他趕緊拿完書就坐回去。
見她原本慘白兮兮的雙頰乍添緋色,水汪汪的眸子像受驚又不敢動彈的小動物一般,呆呆瞪著自己,嚴懷朗瞥開眼,面無表情,動作慢條斯理。
&ldo;有事?&rdo;嚴懷朗眉梢微挑,一臉清冷的坦蕩。
月佼咬唇,搖了搖頭,怎麼想都覺得他是故意的。畢竟這坐榻足夠寬敞,先前他第一次取書時並沒有碰到她;可她又想不出他有什麼理由要故意碰到自己,只好在心中安慰自己,他一定是不小心的。
對座的少年聞聲抬頭,滿眼好奇:&ldo;怎麼……&rdo;
&ldo;看完了?&rdo;嚴懷朗收回手臂坐正,冷嗖嗖一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