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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至死不悟。
魯迅對中國人的各種型別的&ldo;忘卻&rdo;深惡痛絕。《為了忘卻的記念》,故意說反話,把&ldo;忘卻&rdo;拋到前臺。我以前也是讀不懂,盯上了忘卻二字,正中先生的下懷。
忘卻也是弱者的特徵,弱者的生存術。試想:如果阿q不善於忘卻,樁樁屈辱銘心刻骨,他還能在未莊混下去活下去嗎?
所以魯迅先生,對阿q們,對孔乙己們,對&ldo;鴨子般伸長頸項&rdo;的可憐又可怕的看客們,是&ldo;哀其不幸,怒其不爭&rdo;。
&ldo;揭出病苦&rdo;,是為了&ldo;引起療救的注意&rdo;。
可是很多人並不這麼想。小說刺激了他們的神經。
當時有人在《現代評論》撰文說:&ldo;魯迅先生站在路旁邊,看見我們男男女女在大街上來去,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笑的哭的,一大群在那裡蠢動…魯迅先生的醫學究竟到了什麼程度,我們不得而知。但我們知道他有三個特色,那也是老於手術富於經驗的醫生的特色,第一個,冷靜,第二個,冷靜,第三個,還是冷靜。&rdo;
這話是嘲諷的,卻也講出了魯迅特色。
寫《包法利夫人》的法國大作家福婁拜,同樣保持著外科醫生式的冷靜。
冷收縮反襯熱膨脹;
&ldo;靜故了群動,空故納萬境。&rdo;此係蘇軾名句。
冷與熱的辯證法,魯迅體驗最深。
契柯夫的特點,俄羅斯人總結為:淡淡的幽默。冷熱之間的淡淡的幽默,可能是契柯夫經過曲折的探索之後找到的藝術噴發點。而讀過契柯夫的人都知道,這位偉大的小說家對俄羅斯抱著怎樣的火熱的感情。
魯迅很喜歡契柯夫。二人都學過醫。都棄醫從文。
《阿q正傳》自問世以後,數十年間一直處於激烈的爭論中。爭論的焦點是:阿q這個藝術形象,是否指向中國社會各階層?阿q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嗎?
許許多多的學者作家捲入了這曠日持久的大爭論。而爭論本身,又折射了不同的時代、不同的眼光和心態。這是小說的延續。一石激起千層浪。驚濤拍岸不停息……
郭沫若說:&ldo;曠代文章數阿q。&rdo;
魯迅七
茅盾說:&ldo;我們有時自己反省,常常疑惑自己身中也免不了帶著一些&l;阿q相&r;…作者的主意,似乎只在刻畫隱伏在中華民族骨髓裡的不長進的性質,‐‐阿q相。&rdo;
鄭振鐸說:&ldo;這個阿q,許多人都以為就是中國人的縮影。&rdo;
錢杏邨則批評魯迅:&ldo;不但沒有抓住時代,而且不曾追隨時代。&rdo;錢的文章發表於1928年,馬上有人撰文反駁:《阿q時代沒有死》。
魯迅自己說:&ldo;要畫出這樣沉默的國民的魂靈來,在中國實在是一件難事…我也只依了自己的覺察,孤寂地姑且將這些寫出,作為在我的眼裡所經過的中國的人生。&rdo;
1933年,魯迅在《再談保留》一文中又說:&ldo;十二年前,魯迅作了一篇《阿q正傳》,大約是暴露國民的弱點的。&rdo;
魯迅認為,&ldo;中國國民性的墮落…最大的病根,是眼光不遠,加以&l;卑怯&r;與&l;貪婪&r;,但這是歷久養成的,一時不容易去掉。&rdo;
這&ldo;一時&rdo;是多久,魯迅沒有講。
幾千年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