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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神久了,再回神,已有兩名低位嬪妃紛紛賦詩飲酒,天燁卻不發一言。
而此刻,羽觴已在芊寶林纖手內,她含羞帶澀地低眸,瀲灩光華驟現:
“嬪妾才疏,賦得拙詩一首,”她聲音本就鶯啼悅耳,映著臉上的嬌意,又有說不出的動人嫵媚:“碧草芊眠夢雨天,泣露嫿女遮輕顏。珍簟慕香思悠悠,茜窗君共燭冉冉。”
昨日才曉雨初霽,珠露凝瓣,但此詩的妙處,卻遠不是這層面上的,若把每句第三字剔出再看,則另有洞天。我不禁轉眸望向天燁,他亦望了過來,卻是將眸光注於芊寶林身上,少頃,方道:
“賜梅花釀。”
順公公會意使了小太監用紅檀木盤子端一琉璃盞,內中是宮中的密釀——梅花釀,此酒是取了冬日的梅蕊並瓣上雪露,按著制曲、漬料、蒸煮一系列工序成酒後,再用玉瓷壇盛了埋於地下,待過五年,方可取用,此酒性溫,且養顏,為御用之酒。今日額外賞了芊寶林,足見殊意。
芊寶林含羞帶笑飲了,順公公早將準備好的另一盞羽觴沿溪而下。那羽觴行至賢妃處,卻被當中的水石繞了一個弧彎,將停未停時,須臾風驟起,羽觴藉著風力,竟至我的面前,兀自旋轉,不再往前,德妃道:
“該是宸妹妹了。”
第三卷 緣縛 第45章 君試從容聆妾情(中)
“瓊筵妙舞絕,桂席羽觴陳。宸昭儀善舞,今日,何不以舞賦詩呢?”賢妃悠然啟唇,把她欲待吟的詩一併做了引,此時不無意色的看著我,而我依然持扇遮面,微微福身,輕柔溫婉:
“臣妾將養身子數月間,已編得新舞一支,今日願配詞曲獻於聖前。”
天燁不語,一時空氣彷彿滯停般,德妃在一旁不由道:
“皇上,宸妹妹一番心意,不如即命樂府助興,如何?”
“嗯。”天燁低聲準了,不辨情緒,我正起身間,卻聽他道:
“病才方愈,莫要累及。”
落於裙畔的桃瓣輕盈盈飄落於地,悠悠的迴旋間,如羽似絮,只餘了片片淡紅染深了眸內的春華。
將遮面的團扇遞與望舒,素臉無暇,瑰姿凝脂,嫣然一笑應語間,賢妃的嫉怨,其餘眾妃的贊驚,以及他點墨若漆眸中些許的異色,一併攏進我翦水瞳眸。
囑嚀樂工所奏曲目,是《長門賦曲》,輕移玉步登上澗中央的玉蓮臺。
微俯在臺中央,當第一個音律洩出琴絃時,靜靜緩立起身,素手托起繁複裙褶上的一角旋低迴眸,櫻唇起時,空靈、遠澈,穿過水霧,縈繞於略帶著雨後清腥的空氣中,待到滌淨入心時,餘了蒼穹際渺的天色藍浩,卻是一抹不能言說的哀怨染渲:
“當年和鸞鳴,今時孤影遊;只憶舊人情,不念新人愁;
庭花方爛熳,無奈春不留;跚履步庭下,傷懷空感幽;”
回眸的剎那,我讀到他幽深眸底深處的一抹悲訝、震驚,和著我心下漸起的蒼茫,隨著水袖的舞出,一併沾了初春的乍暖還寒,轉首,我不敢,或者說不忍再去看他,欲盡還休時,遠山黛眉微顰,繼續低吟淺唱:
“可憐芙蓉面,日日見消瘦;玉膚不禁衣,冰肌寒風透;
色殊反成棄,命殲何可疇。君恩實疏遠,妾意徒自詬;”
我腰際至上向後漸漸韌彎傾倒,青絲及地,水袖舞低,旋出如霧似綻的一朵曇現,水面倒映出寂廖的身影,從石澗溪逝間蜿蜒開去,錯落跌宕的,卻是悱惻莫辨的清音:
“但記前盟誓,誰識白袖柔;酈歌聲未聞,彷徨蹝履走;
心常含君王,龍體安康否;夜宴莫常開,豪飲當熱酒;”
修長的素手以極快地速度將裙前的玉環綬輕拉,白綃輕薄的裙面翩然悉數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