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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怎麼樣?」他說。
「很好。」我回答。越過他的肩膀,看到lyle挽著一個穿黑色長裙的女人從另一個房間出來,低頭側著臉聽她講話,再抬起頭的時候剛好看到我和blanchet。我們互相看了一眼,沒有什麼表情。
我更加貼近blanchet,聽他在我耳朵邊上半真半假的恭維我,一連跟他跳了兩三支曲子,直到lyle切進來,默不作聲的跟我跳舞,舞曲結束,他拉著我走到角落裡。
「不要玩你玩不起的東西。」他跟我說話,眼睛看著房間裡說說笑笑的人群,無所謂的語氣,「你以為他是沖你來的?他是沖我來的。為了叫我難堪。」
我愣了一會兒,回答他:「你別太自信了。」
不知道什麼地方點起了薰香,空氣裡有依蘭、白麝和西柚的氣息,我本來不討厭那味道,但那個時候卻覺得噁心,手忙腳亂的想要開窗,卻找不到把手,新式機關,或者是女主人的特別設計。我有種衝動,想去對blanchet說,把我帶走,隨你幹什麼都行。他看到過我的裸體,剖開過我的肚子,又把它縫起來。最醜最糟糕的都見過了,至少不會因為我生過小孩,肚子上有條疤,嫌東嫌西。我扔下lyle,一個人穿過大廳,朝blanchet走過去,他回頭看見我,笑了一下,舉了一下酒杯。
他帶著調情意味的笑容讓我覺得不對,所有一切都不對,覺得自己蠢的要死,竟然想要用一個更糟糕的男人證明自己仍舊年輕,仍舊有吸引力。我回了一個微笑,轉身朝門廳走過去,似乎沒有人注意到我,只有侯在電梯旁邊的一個穿制服的男人幫我按了電梯。我下到底樓,走出那棟品位高雅的灰色建築,走出它門口墨綠色的雨棚。夜晚微涼的空氣讓我想起來,我忘記拿外套了。
往西走不到兩百個號碼就是我的家,「甜蜜的家」,lyle在七百號左右追上我,讓我上車。
車門關上的那一瞬,我突然有種感覺,像是被人活生生的砌進牆壁裡的感覺,磚塊水泥在眼前越堆越高,就要封死了,刑期無期。
司機發動車子,我看著車窗外面說:「我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了。我不想跟你住在一個屋子裡,心裡空空的,等著你,天天猜你是不是還愛我。」
「我愛你。」
「而這就是你愛我方式?」 我的酒勁兒上來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接著又哭起來,語無倫次的說:「我寧願從來都沒有遇見你,如果可以用你,用caresse,用這個所謂的家,交換任何東西,我一點都不會猶豫……你毀了我的生活。這是我的生活,真真實實的生活,不是個玩笑,也不是什麼豪華飯店的房間,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只有那麼一次機會,我要得更多,我配得到更多……」
他想抱我,用他一貫的方式叫我住嘴,結果不行,乾脆直截了當的對我說「住嘴」。我可能打了他,在一個路口等紅燈的時候,開啟車門下車,他沒有拉我。
我在中央公園的一條長凳上坐了很久,不遠處是一個不知道什麼名堂的露天派對,傳來隱隱約約的電聲音樂。直到黎明,我的手機始終沒有響過。我終於讓自己相信,他永遠也不會用我想要的方式愛我,樸素但是溫暖的方式,牢牢的愛我。當我躺在病床上,醒過來,在我身邊,握著我的手。當青春韶華逝去,眼睛裡腦子裡心裡始終是彼此最美好的樣子。他做不到,他沒有能力真正愛上一個人。
天漸漸亮起來,一個看打扮根本不像流浪漢的二十幾歲的男人經過我身邊,在離我不遠的一個垃圾桶裡找吃的,找到一個裝三明治的塑膠盒子,裡面還有一小塊麵包,他低著頭對著樹叢吃掉。我走過去,把身上所有二十塊的鈔票都放在那個垃圾桶上,然後走到大路上,叫了一輛計程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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