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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一陣,鐵牛說:“我爸講,過幾天我們就回去。”
一想到要回自己的家,鐵牛就高興起來。忽然又說:“不曉得我那棵梅樹淹死沒有,我那蔸長得好大的黑豆子樹肯定淹死了。”
兩人沉默起來。
忽然百喜叫道:“看,綠鳥姐(翠鳥)!”
臨水的山崖邊,有兩隻翠鳥在直立的崖壁上鑿巢。它們扇動小小的綠色翅膀,像一片用看不見的線吊著的綠葉一樣停在空中,扇呀扇呀,突然向前一衝,衝到崖土上,紅色堅硬的小嘴就把風雨松蝕的崖土衝了個小印痕,落下幾顆泥土。它衝擊一次,又蕩回身在空中停住,扇呀扇呀再向崖土一衝。幾次衝擊,崖土被尖嘴撞出個小洞來。以後它停在生長崖邊的小樹枝上休息一會,再不厭其煩一次次衝擊。洞口半寸深了,鳥兒就用紅油油爪子攀住洞沿,嘴不停地一啄一銼。
鐵牛對這綠鳥很熟悉,嘯天湖的湖河塘壩經常可以見到。但很難親眼看它們這樣鑿洞做窩。湖區堤壩它們不太喜歡,土質不好,鑿的洞不久就會垮掉。鐵牛多次在洞裡摸到過它們的蛋,白白光光的,一窩五六個,有時還被翠鳥叼進窩裡的魚骨頭刺痛了手,有時候手臂上糊一層它們的白屎尿,很腥,但不太臭。可惜蛋太小。
他順手摳一塊溼泥,朝翠鳥扔去。
“唿唿!”翠鳥小腦殼一抬,像被大風一吹,眨眼刮跑了。
鐵牛噓了口氣:“現在可以去捉斑鳩吧?”
他們溜回林邊,兩手撥開亂草刺叢,從矮牆翻過去。
這片林子真不錯,高大的香樟、苦楝、楊樹,還有幾株桃樹。可惜桃子撲打過了,僅剩零零星星小青皮桃掛在枝上。緊靠屋簷是長長一大圈南竹,青得發亮的竹皮光溜溜的,枝葉茂盛地衝向天空。
不用百喜指點,鐵牛就看到好幾只斑鳩窩,砌在高樹杈上,在幽暗光線裡,像些碩大的樹皮瘤子。
正瞧著,頭頂傳來“撲撲”聲音。
“嘿,有鳥!”鐵牛輕叫道。
百喜仰頭瞄了瞄,“你上這棵樹,有兩隻窩。那邊的樹窩高些,我去。”
鐵牛點點頭,朝手心吐口唾沫,搓了搓,抱住並不粗大的苦楝樹,兩隻腳板盤在樹上,蹭幾下就攀住一根大枝。他站在樹杈上,一個用枯枝胡亂搭起的斑鳩窩就在手邊了。
他知道斑鳩比喜鵲愚蠢些,它們的窩口朝上,一點雨也擋不住。喜鵲窩出口朝旁邊,是背風方向,窩頂可以擋風雨。
他抓牢樹幹,右手五指伸開,向那窩邊疾速一蓋。
手心沒有感到蓬蓬的羽毛,卻碰到幾隻圓圓硬硬的東西。
他興致大挫,在窩裡掏了兩次,一共六隻白色斑鳩蛋。他把它們放到衣兜裡,小心著別碰爛了,再攀向另一隻窩。
他聽到了嘰嘰嘰細密稚嫩的叫聲。
他高興極了:“有小鳥!”
正在這時,樹頂上“撲”地一響,一隻大斑鳩飛落樹梢上,正朝下望,細圓的眼睛驚恐憤怒地瞅著他。
他急了,輕輕向百喜叫:“母斑鳩回來了,怎麼辦?”
那棵樹上百喜正往布袋裡裝什麼,扭頭說:“沒辦法,現在它不會進去。你把小鳥捉起算了。”
鐵牛手伸向那個窩,頭上母斑鳩突然“咕咕、咕咕”叫開了,有什麼從它嘴裡掉下來。窩裡小斑鳩立即嘰嘰喳喳叫得更熱鬧了。
鐵牛猶豫起來。
“快點!不能久呆!”百喜警告他。
他用腳尖踏著樹枝,手撈過去,裡面一陣亂糟糟的叫喚。
鐵牛抓了兩隻,一看,剛剛齊毛,嘴邊還有兩片黃角。
他把嘰嘰叫的小鳥放進衣兜。這時頭上母斑鳩大聲“咕哇、咕哇”地喊,翅膀扇得呼呼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