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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重重地落在案臺上,「哐啷」一聲脆響,滾燙的茶水灑了林懷濟滿手,也濺了滿桌。
「可我也不能就這麼在家中束手枯坐!」林懷濟接過秦韞謙遞來的帕子,也不緊著擦手,就這麼將帕子死死地攥著,「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秦韞謙鑒顏觀色的功夫向來到家,聞言見狀立馬躬身向前,低聲問道:「姨丈大人的意思是……」
「韞謙,我這身子骨是不成了……」林懷濟隔著帕子緊緊攥住秦韞謙的手,「你尋個機會北上,替我把懿兒接回來……屆時,你便是我林家的恩人!你要什麼,姨丈都依你。」
「姨丈言重了,我與表妹青梅竹馬,護她,也是韞謙的本分,何敢討賞。」秦韞謙拱手作揖,含背垂首,「若尋到機會,韞謙自當盡一份心力。」
前廳大門被再次推開的時候,林懷濟已經收拾好了情緒,端穩了相國大人的儀態。
能在相國府做下人的,自然也都是懂事兒的明眼人,此刻大廳的廊下,隻立著付媽媽一個人聽候差遣。
「付媽媽。」林懷濟朗聲,「替我送送秦公子。」
付媽媽聞聲回頭,恭恭敬敬地應了。
剛穿過相府前院的花園,秦韞謙突然面露難色,「付媽媽,韞謙內急,可否借府上溷圊一用?」
「成啊。」付媽媽可不講究這些,大大咧咧道:「那我這便帶秦公子去。」
「這……」於是秦韞謙的臉色便更加難看了。
「看我著腦子,都忘了!秦公子想是能找見地方的。」付媽媽瞧著秦韞謙彆扭的神色才算是反應過來,橫豎秦韞謙有一半算是在相府長大的,她便也未多想,「那您自便,老婆子這便去忙別的了。」
秦韞謙微頷首:「有勞付媽媽了。」
相府後院有一個極小的花園,因著挨著林詩懿的院子近,這一世她離家前總是親自打理;裡面栽滿了可入食療的花草,全是用來給林懷濟調補身子的。
秦韞謙還可以清晰的回憶起去年這個時節,林詩懿一身鵝黃色的襦裙綁著袖管在這裡打理花草的樣子。
入夏的月季開得正旺,林詩懿躬身採下幾枚花苞放進身旁婢女拎著的小竹籃裡。
一片玫紅裡託著那一點鵝黃色,「人比花嬌」大抵便是如此了。
「《本草綱目》有載,月季花湯可解瘡癤腫毒,也可減緩創傷性腫痛的症狀,父親昨日上朝趕得急,被門檻絆倒撞傷了胳膊,有了這新鮮待放的月季,再加上咱們清早採集的露水,我一會便去熬一碗月季花湯送予父親服下,不日便能痊癒。」
林詩懿仔細與身旁的丫頭合計著,未曾注意到不遠處正款步走來的秦韞謙。
她說著說著話抬起袖管隨意地拭了拭額頭一抹香汗,卻不知竟在旁人眼裡美得可以印進畫裡。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數。亂山深處水縈迴,可惜一枝如畫為誰開?
此刻,秦韞謙正踩著腳下那條鵝卵石小徑慢慢悠悠地走著。
這條鵝卵石的小徑也是林詩懿命人打造的。
小徑上的石頭都是她親自仔細甄選出來的,挑的都是那最圓潤光滑的石頭;找來了隗都城裡手藝最好的工匠經手,她日日都親自盯著。
每日晚飯後只要林懷濟得閒,她都要攙著父親脫掉鞋襪來這小徑上散步消食兒。
秦韞謙記得自己在一旁瞧著眼前的父女倆。
林懷濟由林詩懿攙著,疼得直咧嘴;林詩懿則在一旁笑著安慰道:「民間老話兒說,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爹爹就權當是為了女兒,再忍忍罷。」
他現在還覺得這小院兒的風中逸著林詩懿的笑。
像一枚小小的石子投入水中,濺起層層的漣漪。那漣漪雖不壯闊,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