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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醫術我自是信得過的。」裴朗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我說的是……」
裴朗的話只說了一半,倒是林詩懿輕描淡寫地補了句:「斯木裡?」
似乎是被林詩懿的直白驚著了,裴朗愣了愣神兒。
「你為何如此關心他?」
林詩懿再抬頭瞧向裴朗的時候目光已是狡黠尖銳。
「你說你在馬棚,我瞧著你那玉的成色也普通,想著你大抵是丹城陷落時被抓來做壯丁的丹城百姓,直到我把了裴朔的脈;孱弱如斯,就是抓壯丁也輪不上他。還有這毒是從哪招惹來的,你知道嗎?這樣的好東西可輪不上一個看馬棚的。」
「而且裴朗——」林詩懿微抿唇角,無論如何粗陋的衣衫,超然的氣質還是有些令人不敢直視,「你現在對斯木裡的關心快要超過你的親弟弟了。」
裴朗聞言默了良久,「你相信我,我不是個壞人。」
「我只是個大夫。」林詩懿輕顰淺笑,「要我相信你做什麼?」
「裴朔不是我的親弟弟,你也不僅僅是個大夫……」裴朗看向草蓆上昏睡的少年,「但我現在,真的只是個看馬棚的。」
北境動盪不寧,朝堂亦是爭論不休;隗文帝高位之上輕飄飄的一句話,鎮得住大殿的喧囂,卻壓不下各方勢力暗地裡的鬼胎。
大殿之上,各方勢力的眼睛齊聚秦韞謙的身上。
「回皇上——」他迎著眾人的目光謙卑地上前行禮,「勝敗乃兵家常事,臣以為現下與其爭論定北候的過失與襲營帶來的惡果,不如先想招把北境大營糧草的虧空補上,穩住前線浴血將士的人心才是重中之重。」
「左諫議大夫上嘴皮碰碰下嘴皮,說得倒是輕巧!」戶部侍郎白眼翻過了頭頂,兩手一攤,「銀子呢?哪裡來?」
「錢侍郎莫不是忘了——」兵部侍郎拂袖背手,「這定北候,可是我們秦大人的好妹婿!」
「皇上……」戶部尚書上前一步,「這一次江南水利的視察是太子親往的,翻修河堤的銀子還未報上來,戶部那點存銀都不知夠不夠用……這……」
隗文帝當年與諸兄弟奪嫡上位,情狀慘烈;是以他身居高位以來一直敏感多疑,遲遲未立儲君。
而現在的太子是嬪妃庶出第八子,母妃地位低賤,在朝中無權無勢;年級比齊鉞也長不了幾歲,剛得冊立也不過兩三年光景。
這次去江南視察水利,是太子第一次獨當一面,單獨行事;戶部尚書老奸巨猾,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不是我不給錢,只是戶部的銀子都得留著給太子繃門面,要拂了儲君面子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你們誰愛來誰來。
秦韞謙被這好一頓擠兌仍是不慍不怒,略略地垂著頭作傾聽狀,暗地裡卻不住地朝林懷濟打著眼色。
林懷濟的臉黑了大半張,喟嘆一聲搖頭上前——
「皇上。」
他下跪行禮的動作已是不再輕鬆,隗文帝忙指了太監上前攙扶。
「國境事關社稷,水利事關民生;依臣看,哪個也耽誤不得。但這天下錢糧有限,即便戶部同僚再如何的殫精竭慮、宵衣旰食,只怕是也難事事周全;目下事已至此,老臣以為,唯有一法可以折中。」
隗文帝聞言,嘴角似有似無的噙了點笑,「林愛卿不妨細細講來。」
「北境大營只損了一倉糧,餘糧想必是足夠應付一場大戰的——」林懷濟把身子躬地更低了些,「既然兵部尚書催戰的文書在路上耽擱了,皇上可以另著重臣,直接捧了聖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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