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萍水客(第2/2 頁)
信物。雖然他們之間沒有更多的山盟海誓,但南衣堅信等他回來,他就會娶她。可仗打了一年又一年,她還是沒能等回她的情郎。
在這幾年的時間裡,她家的茅草屋被酷吏推平了,她流落街頭居無定所,決定帶著所剩無幾的家當去前線找自己的心上人。世道艱難,她一介女子,只能靠著偷、靠著騙、靠著跪地求人才能行路。
玉鐲不能丟,這是茫茫人海之中,他們唯一的信物。
見自己的幾個手下聯手都搶不回一個鐲子,那商賈此刻在意的也不是鐲子到底是誰的,他只覺得臉上掛不住,惱羞成怒,吩咐左右:“把小騙子給我吊起來打!讓她知道點教訓!”
南衣被吊在枯樹的樹枝上,衣衫單薄、身形削瘦的她猶如一片會被風吹走的葉。
腕口粗的馬鞭落在她身上,震得枯樹上的雪都簌簌往下落。一道血痕在南衣身上綻開,她痛撥出聲,臉上涕泗縱橫,但哪怕連聲音都破碎了,她依然在堅持。
“鐲子……不是偷的……”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驚恐的呼喊,混在凜冽的風聲裡被送了過來。
“岐兵來了——”
商賈一聽這話便慌了,他欺軟怕硬,絕不敢跟岐兵正面打照面,忙不迭扔了鞭子,抱著包袱帶著家丁跑了,也沒管南衣死活。
南衣被商賈放過了,但她一點都沒有感到慶幸,她知道落到岐人手裡的下場,只會比現在糟糕一百倍。
但她被吊在樹上,只得著急地用力扭動身子,想要將枯枝折斷。
遠處的腳步聲漸近了,是一隊十來人的岐兵。
樹枝咔噠一下折斷,南衣“砰”的一下摔到了地上。她忍著渾身的劇痛,試著用牙齒咬開手上的繩子,但無奈失敗,情急之下只能先踉蹌著爬起來逃跑。
可四下無人相助,家家戶戶閉門自守,她又能跑到哪裡去呢?
“嚯,還是個女子啊。”
岐兵們長得高大強壯,天性野蠻粗暴,看到驚獸般的南衣,滿眼都是玩弄之意,他們捉弄她猶如耍猴,故意給她留條縫逃跑,又堵截她。
南衣慌不擇路,一不小心撞到一個岐兵身上。
“來,別跑了,留點力氣爺疼你。”
岐兵們大笑起來。
那個岐兵直接將南衣拖到樹後。
此刻南衣就是任人宰割的砧上魚肉,她聽到身上衣帛撕裂的聲音,寒風一下子便鑽進了肌膚。她瞬間只覺渾身汗毛豎立,腦中一片空白。
南衣哭著胡亂掙扎,手摸到了一塊石頭,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用力抄起石頭往岐兵頭上一砸。
岐兵被砸得蒙了,踉蹌著後退幾步,然後軟軟地倒在地上。樹後還暫時無人注意,南衣飛快地用岐兵腰間的刀刃割了手裡的繩子,拔腿就往江邊跑。
此處是曲綾江下游渡口。曲綾江從虎跪山中流出,兩岸群山環抱。
只是近日江上往返的烏篷船變少了,漫天的雪撲向江面,壓彎了江邊的枯枝,像是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幾乎要裹住這片山河。
天近黃昏,山頭依然沒有一絲日光,空氣裡那片肅殺的白隱約有暗下來的趨勢,呈現出某種灰寂。
南衣跑到渡口處,才看到岸邊坐著一個男子。男子頭戴斗笠,手拿魚竿枯坐著,身邊放著一隻魚簍。
南衣滿心急切,也沒想太多,直直朝著男子奔了過去,跪在他身邊求助。
“公子,救救我。”
水面上一圈一圈的漣漪傳過來,謝卻山連頭都沒抬,只是置若罔聞地盯著魚漂,等待著他的魚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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