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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天,他有那麼多的話想問她呵!他想要她原原本本地說出她曾有的痛苦,發洩出她內心曾經有的挫折和憤怒,好讓心靈深處的傷口能夠癒合……然而現在還不是時候,因為她已經筋疲力盡了。思亞溫柔地為她戴上安全帽,輕輕地拍了拍她氣色灰敗的臉。
“我看你今天坐前面好了,”他說:“累成這樣,要是從後座掉下去怎麼辦?”
“你是在找藉口來抱我嗎?”月倫有氣沒力地笑著,思亞忍不住將她抱緊了些。
“太好了,你已經開始瞭解我的色狼本性了。”思而笑著將她扶上摩托車的前座,一面發動了車子。
他們兩人一個是太累了,另一個則是將全副精神都放在對方身上,以至於誰也沒有發覺:在騎樓的柱子之後,隱隱約約地晃著一條黑影。
從警察局出來之後,苑明的神色並不比昨夜好到那裡去。
“我就知道會這樣!”她咕噥道:“警力不足,只能加強巡邏,並且加以追查……聽起來完全是公式嘛!”
“不然你要他們怎麼樣?”月倫有些好笑地說:“我又不是什麼名人政要,值得派出警員來為我站崗。不過那位張警員倒是對你很禮貌呢,還希望你送他簽了名的相片!如果咱們的立場掉過來啊,我想他閣下會很願意親身出馬保護你哦!”
“喂,不要這樣烏鴉嘴好不好?”苑明抗議:“我們做演員的,可是最怕這種事了!還好我不是什麼大明星。”
“也夠擁有一票基本觀眾了。”月倫笑道:“怎麼樣,上回不是說有部八點檔連續劇要邀你演出嗎?你答應了沒?”
“劇本太爛了,拒演!”苑明一副骨氣崢嶸的樣子:“橫豎我又不缺錢用,還不如做自己真心想做的事呢。小劇場演起來有意思得多了。對了,學姐,狂女的背景音樂你打算怎麼弄?”
“我打算用尺八作配樂。”
“尺八?”
“對。那是一種日本式的管樂,有點像蕭,卻比蕭更淒涼。”
“可是臺灣買得到這種東西的音樂帶嗎?”
“這你不用擔心,我在紐約就已經蒐集到不少奇形怪狀的錄音帶了。”月倫笑道:“走吧,陪我逛街去。音樂是不成問題,但還有服裝要考慮呢!”
她們兩個逛街逛到傍晚,在外頭吃了晚餐——苑明的說法是:“偶然放我老公一次鴿子不要緊的。”回到排練場時已經將近七點了。兩個女生正在研究她買回來的東西,電話鈴便突兀地響了起來。
苑明警覺地伸手阻住了月倫,伸過手去拿起了話筒。
“我就是。”她沉沉地說,一面按下了錄音機的開關——那錄音機是學耕一早找了人來裝上去的。
那通電話維持得並不長,沒幾句就掛了。苑明陰沉著一張臉,很嫌惡地盯著電話看。“真他媽的病態!”她啐道。
如果不是因為心情不佳,聽見苑明這樣教養良好的女孩子罵粗話,真會將月倫逗出笑容來。但此刻的她,連嘴角都不曾往上稍稍勾起。“又是那個傢伙嗎?”她問:“你將他說的話錄了音了?”
“蒐證嘛!”苑明的回答來得簡單:“學耕說,我們應該要求警局做電話追蹤。雖然我懷疑那會有多大用處,”她聳了一下肩膀:“那小子用的是公共電話,一聽就知道了。”
月倫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試著平定自己的心神。這樣一個必欲置自己於死地而後快的人步步進逼,真能教一個神智正常的人焦躁得發狂。而她真不知道這件事情還要持續多久……
“我們排戲吧!”她沉沉地說,聲音繃得像一張絞緊了的弓。
晚上思亞來接她的時候,她意外地發現:他又找了一些小禮物來送她。這回送的是兩盆植物:一盆三色堇,一盆八重松葉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