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第1/2 頁)
梁徽卻道:「不是畫工精湛,是我在畫清規。」
「?」
梁徽看著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輕聲道:「朕看清規,皎如山月,韌如松竹。」下筆由心,紙墨入情,以畫抒意,所以才會這樣精湛。
「……」祝知宜心又跳起來,梁徽慣會說這種似是而非、奉承人的話,但他聽起來確實高興:「莫亂捧我。」
梁徽知他不信,一笑,也不在意,將人牽到身前:「在這兒落款。」
祝知宜拿不慣刻筆,險些劃到手,身後忽然有人覆上,握住他的手,一筆一劃刻上「贈清規」,橫豎撇捺,入木三分。
寫完,身後傳來一聲滿意的輕笑,祝知宜握刻筆的手緊了緊。
晌午,梁徽帶祝知宜去了酒樓,這是他流放宮外時吃過的館子,臨江憑欄,登高望遠。
梁徽點了好些菜,為祝知宜介紹典故與吃法。
「這兒的春餅和宮裡的做法不一樣——」他去過的地方多,見識也廣,「嶺南的烤法,不過他們的麵皮更薄,以後咱們可以去那邊吃正宗的。」
「嘗一口鱖魚,這魚原是秋日最肥,但入夏肉嫩,下次出巡江南,繞去澄湖,那邊的漁民都是現捕現殺——」
「這個,滷牛肉卷,蘸著醬吃,蒙北的牛——」
祝知宜吃得開懷,他不覺得他們真的會有機會一同去這些地方,但能在宮外吃到不同風味的食物、玩樂一整天已經是他從前不敢想的事情。
梁徽看他眼饞肚飽的模樣忍俊不禁,為他倒了茶解膩:「不知道這麼多好吃的清規都不曾嘗過,若是我們早些認識便好了。」
祝知宜道:「早些認識我也出不來的。」南書房功課緊,他祖父管得嚴,又是太子太傅,他總不好和別的皇子走得太近。
梁徽挑眉:「那我去找你。」
「去南書房等你放課,或是混進到太傅府將你拐走。」
「然後被太傅知道我把你帶壞,打我一頓,再去先帝那裡告我一狀。」
祝知宜笑,心想若是年少時有梁徽這麼個離經叛道的朋友也不錯,少年梁徽是什麼樣的?
第36章 燕雀鴻鵠
「怎麼這樣看著我?」
「君庭以前是什麼樣的?」
梁徽嘴角平了幾分:「清規覺得呢?」
應該是身困囹圄但一身反骨,桀驁難馴,還有幾分青澀稚嫩,沒有現在這般生性多疑、心思深沉吧。
祝知宜平靜看著他的眼睛,如實道:「我不知道,我們以前好像沒怎麼見過。」
梁徽眸心劃過一瞬陰鬱與輕嘲,勾起嘴角:「那還是不要見了,會嚇著清規。」
陰狠暴戾,卑如螻蟻,別人口中的「賤野種」、「小畜生」,還是不要衝撞到那個金尊玉貴的小公子得好。
祝知宜微怔,忽道:「抱歉。」
梁徽搖搖頭,不關祝知宜的事。
祝知宜給他倒了半碗茶,沉默片刻,道:「若是你早幾年認識我,也不會想來找我玩的。」
梁徽挑眉。
祝知宜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長街說:「我上一回見到這麼多人還是殿試放榜那日。」
新科狀元郎過宮門前街,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可惜好景不長,很快,東宮倒臺,太傅入獄,血親問斬,祝門離散,仕途斷絕,祝知宜心無生念,終日惶惶,如無根之木行屍走肉。
梁徽沉默片刻,沒作多餘安慰,徑直拿起半碗茶去碰了下他的,玉瓷相擊,鏗鏘有聲:「祝清規,往者不諫,玉汝於成。」
利落瀟灑,一飲而盡。
祝知宜心下微動,對上他目光堅定的眼,拿起茶碗碰回去,「鏘」地一聲響,也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