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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殿英笑著罵了一句:&ldo;他媽的我有名有姓,你就不能換個叫法?小薄荷小薄荷,喊聲何老闆不行嗎?&rdo;
餘至瑤抬頭直視了他的眼睛,神情是一種認真的試探:&ldo;殿英?&rdo;
然後不等何殿英回答,他自己先皺著眉毛搖頭了:&ldo;不好,真肉麻。&rdo;
何殿英一翻身坐在寫字檯上,兩條腿伸出很長,一點規矩也不講。低頭思索了一瞬,他轉臉對著餘至瑤一笑:&ldo;是挺肉麻。&rdo;
黎明之前,總是特別的黑暗。書房內燈光昏黃,窗外則是一片墨染,餘至瑤垂下眼簾,看到了絳紅檯面上的一隻白手。
何殿英總是這樣沒血色,一隻手也能讓人感到心驚突兀。餘至瑤盯著他的手,良久過後,忽然站起來說道:&ldo;小薄荷,下去!&rdo;
何殿英莫名其妙的溜下了寫字檯:&ldo;怎麼?不讓我坐?&rdo;
餘至瑤沒有回答。他當然不是捨不得一張半舊的寫字檯。絳紅桌面像一泊不新鮮的血,他是不想看到蒼白的何殿英坐在上面。
何殿英拍拍屁股,上下又看了餘至瑤兩眼:&ldo;收一收你這怪脾氣吧!除了我,誰還能這麼慣著你?少爺的性子奴才的命,我看你家老爺子對你打的還少!&rdo;
餘至瑤猛然抬頭,一張臉登時就沉下來了:&ldo;你說什麼?&rdo;
何殿英邁步走向門口:&ldo;我說我找陳律師去,有問題嗎?&rdo;
天明時分,餘公館傳出了餘朝政的死訊。
猝死,死因如果不是腦充血,就必定是心肌梗死。公館內的僕人得了自由,很識相的各忙各的。
餘朝政在十年前就給自己定下了一副金絲楠的棺材,棺材當時的價格不算高,他認為自己是撿了個大便宜;又因為先前鬧過一次中風病危,所以壽衣也是現成的,翻出來就能穿。
給餘朝政擦身的人是啞巴。餘朝政畢竟是頸骨斷了,不得好死,而餘至瑤雖然不怕旁人鬧事,可是能夠避免的麻煩,還是儘量避免為好。啞巴膽子大,讓他去他就去。一臉坦然的擺弄著餘朝政的屍首,他是真的不怕。
接下來的幾天,餘公館熱鬧成了一鍋沸粥。餘朝政的老夥計們乘坐汽車趕過來,一路哭天搶地。和餘朝政混了一輩子,他們已經全部有頭有臉,在外提起來,都是獨當一面的人物。
餘至瑤怕的就是這幫老傢伙。和老傢伙們相比,公館後院那一批老姨太太倒還好處理。何殿英一直沒再露面,只派出十幾名亡命徒守在餘公館。亡命徒就是亡命徒,一身殺氣。餘至瑤不能把這樣的人放在明面上,下棋似的,他把這十幾個人東一個西一個的安排了,不許他們隨便露面。
停靈到了第二天,公館內開始有暗流湧動。有&ldo;叔叔&rdo;當面質問餘至瑤:&ldo;二少爺,怎麼不找個醫生過來瞧瞧?人總得有個死因啊!&rdo;
餘至瑤知道這些人從來不拿自己當一回事,餘朝政都不把他當人看待,還怎能要求旁人對他高看?披麻戴孝的站在&ldo;叔叔&rdo;面前,他冷著一張臉:&ldo;死就死了,難道醫生還能讓他起死回生?&rdo;
&ldo;你這孩子,這叫什麼話!我知道你心裡沒有你爹,混帳小子,你爹把你養到這麼大,你可好,就知道記仇!我不和你講,等大少爺回來了,讓大少爺說話!&rdo;
餘至瑤不說話,耳邊聽得外邊一陣喧譁‐‐是陳律師到了,帶著遺囑,然而不能立刻宣佈,因為要等大少爺到場。
如此到了第三天,餘至琳還是杳無蹤影,可餘朝政已經開始發臭,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