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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順著地上一連串的馬蹄印向東找去,本不抱什麼期望,走了半里地,地上那些蹄印卻忽然變得凌亂起來。一旁厚實的雪堆也被砸出一個大坑。
光是看著這些痕跡,姑娘已經能想見雁兒把人狠狠甩下馬的情形了。
她微微一笑,終於找到了。
此後的蹄印與人的足印交錯,順著草坡而下。
姑娘也下了坡,果然看見前面不遠處有一人一馬。看不清那人是個什麼人,只能見著在人的前頭生了一堆火。馬兒昂然立在火堆邊。
姑娘一看就知道那是她的雁兒。
「駕——」
她一拍身下的馬,飛也似的下了坡,衝到了那火堆的邊上。
「雁兒!可讓我好找!」
火堆前的人是個體態魁梧的漢人,臉上戴了防風的面衣,見著忽而有個小娘子出現,拍了拍身下的雪站起來。
姑娘翻身下馬,摸了摸雁兒柔順的毛,摘下頭上的氈帽,對那漢人說道:「郎君無怪,這匹馬是我前些日子走失的,今日我出門來找找它,不想它在郎君這裡。」
漢人看著姑娘的容顏,默然不語。
姑娘一心只顧著雁兒,沒發覺那漢人郎君的異樣,還自顧自說道:「當下找著了雁兒,我便把雁兒帶走了。」
「雁兒,是馬的名字?」漢人問。
姑娘隱約覺得漢人的聲音耳熟,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到過。而他那雙露在面衣外的眼睛,也像在那兒見過似的,面熟極了。
她皺了皺眉:「對,是它的名字。」
漢人又問:「那娘子呢,娘子叫什麼名字?」
姑娘說:「雲。我的名字是雲。」
「雲。」漢人輕輕讀出這個字。
縱然他是個身軀凜凜的男人,在讀出這個字時,仍然聲音微顫。
姑娘問:「我是不是在何處見過郎君?」
那種熟悉的感覺愈來愈深,像是潮水般一陣陣湧來。
姑娘看見漢人緩緩解下了自己的面衣。面白無須,聲音清朗。
「朝雲,是我。」
姑娘終於認出了他是誰。
手腳一陣發麻,兩眼一黑,她癱軟昏厥。
姑娘再次醒來時已然天黑,床榻上鋪著一層厚厚的絨,屋裡的火爐燒得旺盛。
漢人守在姑娘的床邊,柔柔地觸控姑娘散落的髮絲。
她睜開眼,看見他,不可置信。
「你竟然還活著。」她唰地坐了起來。
漢人的手滯在半空,強扯出一個笑:「你竟然也還活著。」
姑娘驚異地看看四周,這裡儼然是城鎮之中客棧的模樣。
她想,興許是自己又做夢了。
夢見自己找回了雁兒,回到了宋地,又遇見了那個人。
既然在夢裡,她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伸出手摸了摸眼前人的臉,手指柔軟,觸及唇角。
漢人抓住了她的手,問她:「當年,是你姐姐送你出來的?」
姑娘笑笑:「我姐夫送我來的西北。」
「……」漢人嘆氣,「我早該想到的。當年渭州戰敗,我回到東京,就得知了你的死訊,竟真相信你死了,沒派人出來找你。」
姑娘的笑止住了,問他:「我弄不清楚,到底是我進了你的夢,還是你進了我的夢?」
漢人放開了她的手,起身。
他的聲音淡淡,可也能聽出其中暗藏著的情愫。
他說:「我倒希望這是夢。」
他花了五年的時光試著忘記的人,又突然出現了。
從前的那些功夫都白費了,此後的每一個日夜,又要受那種百爪撓心的苦痛。
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