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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軍大敗,士卒死者六萬人,劍南節度鮮于仲通僅以身免。御史中丞楊國忠於今上面前掩飾敗績,仍敘其戰功,今上不知其情,以為此戰得勝,竟封賞御史中丞。而此時閣羅鳳已倒戈北向,投奔吐蕃。御史中丞又招募兩京及河南、河北兵士,意欲再擊南詔。然而眾人聽聞雲南多瘴癘,未戰士卒死者十之*,無人願意應募。御史中丞於是遣御史分道捕人,以枷鎖強行帶走青壯男丁充入軍營。於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相扶而送,跌撲於道,哭聲振野。
府中僕婢去年已遣了大半,偌大一個少卿府,每日採買、浣洗、灑掃、烹飪、搬運、清潔常常人手不夠。我自然也比過去忙碌一些。
鳳迦異原先的司櫛婢女也以回鄉婚配為由出了府。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梳頭娘。
不由想起去歲端午,他倚著一張屏風,半笑道:“你來為我梳頭,可好。”如今不需言語,便要為他做了。
第一次取下他髻上白簪,將烏髮一圈一圈輕輕解散,心頭竟一動,執梳的那隻手微微一顫,帶起了他一縷絲髮,想必是扯痛了頭皮,心中惴惴,卻聽他微笑:“難怪當初你說自己不會梳頭。”——原來他竟也記得那一幕。
待到髮髻梳攏結成,輕輕用篦子抿一抿鬢角,驀地發覺離他很近,見他一張玉樣容顏逼到跟前,反而不敢看了,輕輕別開頭。他似乎知我心曲,抬起手,覆住我執梳的那一隻手,並不多說,只是一握。
不久府上就有了新的司櫛婢女,叫做香疊。香疊生得白淨可愛,入府時穿了一身漿洗得發白的舊衣,經守門郎將盤問了放入府來,又抱著包袱在階前跪下。管事說前番司櫛的阿黛走了,又買回一個梳頭娘。鳳迦異聞言笑道:“別人都急著要出這個院子,怎麼還有人進來?可憐。”
香疊不聲不響磕了頭,階前一樹白杏簌簌落下一陣花雨。當日晚她來寢居為鳳迦異梳髮導引,我恰在屏外添香。她朝我躬了躬身,喚了句“姐姐”,便繞過屏風,跪於他身後為他解發。我隔屏望去,看見一坐一跪的身影,竟然有了恍惚。俄而香疊梳髮出來,又朝我行了禮,輕輕退出去。
此後不久的一日清晨,我經過他寢居前正要進去服侍他起身,卻見那山水屏風之上的一雙影子,依舊是一坐一跪,跪著的女子在為他梳髮,他已攬住她盈盈一握的纖腰,另一隻手在她頰邊廝磨。
女子輕吟淺笑,用極低又極嫵媚的聲音喚道:“郎君……”
我微怔,目中一澀,並未想到日常沉默恭順的香疊會有如此嬌柔的一刻,也沒有想到這樣短的辰光,他便可與她如此親近,勝過我入府的整整一年。於是避身不入,隨那屏風後的旖旎繾綣去。兀自在房內做了半晌針線,心卻忽忽悠悠如若窗外飛揚的薄絮,沒有一處著落。
許久才意識到,這大抵是一種惆悵。
覷這情形,我向他提出搬回下房,他日常起居交由香疊接手。我以為他會有一時挽留,哪怕只是一句客氣,不想他卻笑:“也好,你住回去罷。”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風雨(2)
我愣了愣,微笑吩咐香疊,郎君夜裡有時低燒,需倍加小心,不要耽誤了用藥。香疊從下房收拾出,抱著一個小包袱,垂目答應。我看她罩一件棠色半臂,那一種鮮豔驀地灼痛了我的眼。
然而很快,趙齡傳信說,要我提防府中新來的侍婢,應該是永王派來。
永王與太子表面雖親近,事實卻勢如水火。我心下一哂,卻似乎有了一個更好的理由。
香疊在鳳迦異身前盡心盡力,比我好過許多倍,鳳迦異似乎也很滿意,連日來面上都有笑容。我儘量避開與他獨處,一面卻不動聲色地覷著香疊。
這一天,香疊提出要出府採買雜物。而此前這類雜事均由我經手。於是笑道:“姑娘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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