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颳得乾乾淨淨,連鬍渣兒都看不見;他的眼睛儘管陷在了皺紋裡,仍然是那般寬和、那般清澈,望著他的目光,一幕幕溫馨的故事浮現而出。
猛然仰首,老班長髮現了我,那沉靜的眸子頓時閃起了一絲火星,但很快又熄滅了,他木訥地望著我、望著嚴拉練,一雙略顯粗糙的大手在微微顫抖。
“老鍾!鍾玉奎!不認識我了?我是蘇度啊!”
我喊著,他愣著,像是在思慮,又像是在迴避。
嚴拉練輕輕拽了我一下,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怕我再鬧錯了。
我沒有理會她,上前一步,又後退一步。
我知道,他心裡很苦,我還知道,他混到今天這個份上,是不願意讓自己過去的部下看到的,所以,我要給他緩衝的時間。
果然,稍微調整了一下,他的臉上慢慢升起了笑影。歲月,摧殘了他的青春,摧殘了他的才華,摧殘了他的命運,但他的儀態還是那樣整潔,他的神色還是那樣自若,他微微衝我笑著,在這笑裡,我卻看到了悽楚和悲涼。
嚴拉練見我找對人了,也十分開心,她扭頭對我說:“你看人家!這才叫酷呢!”
鍾玉奎打量著她,唇邊掠過了一絲含蓄的笑。
“聽說你出息了。”他的話音還是那樣,起伏不大,但節湊分明:“當了大記者、大作家。”
看來他一直默默關注著我。
“你們都行啊。陳子陽當了大幹部,白光定發了大財。”沒想到他對我們如此熟悉。
我巡視著他的棚子,讚美道:“老鍾,給你個狗窩,你也能改造成皇宮啊!”
“這話!”嚴拉練顯然對我“狗窩”的形容不滿。
看到鍾玉奎關注嚴拉練,我趕緊介紹說:“粉絲,你的粉絲,我的朋友。”
他挺起了板直的身材,又彎腰拉過兩個小凳子,慚愧地對我們說:“幸虧你們人少,來,坐,一人一個。”
我落下屁股後,給了嚴拉練一個眼色。
她微微頜首,又對鍾玉奎說:“老班長,你們先坐著,我出去一下,今兒個呀,你們這些老戰友要喝個痛快!”
她一溜風走了,這是去安排酒局,我的事先安排。
真沒想到,她這一走,我們這兩個久別重逢的戰友反而陷入了窘迫的狀態。他不時地望著我,極不自然地笑著,見他這樣,我也只能傻傻地陪笑。他之所以這樣,我是深刻理解的,因為他的心靈負擔太沉了。
“到北京多久了?”職業送給了我一系列解救冷場的技巧,我就像採訪一個陌生人那樣,開始兩個人的單獨對話。
“二十多年了。”他的聲音十分沉鬱。
“孩子老婆呢?”
他沒有回答,只是眉骨蠕動。
這是難言之隱!我趕緊轉移話題:“咱們三十多年沒見了吧。”
他微微點頭認可。
還說什麼呢?
也就在我猶豫時,他主動問我:“你是咋找來的?”
我簡要彙報。
正說著,手機響了,嚴拉練說在一家醬骨店開了包間。
當我約鍾玉奎和他的夥伴一起去吃飯時,竟然遭到了他的拒絕:“我們就不去了。他要看攤子,我還有事兒。”
還用問嗎,這是心理卑微造成的!看來再和風細雨是不行了,於是我掏出了自己的手絹,用打火機點燃了,威脅他說:“你信不?你要不去,我就燒了這個棚子!”
他無奈地望著我:“你呀,還是那樣!”
他站起來,去角落裡的臉盆架洗了洗手,這才對我說:“好吧,我去坐一坐。”
“他呢?”我又問道。
他知道這是指誰,答道:“雖然是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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