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八寶吞金(第1/2 頁)
青子到手,挖坑砍樹,削木條定四方不在話下。 梁布泉連同四梁八柱的兩個人,和一堆崽子,從正晌午時一直幹到日落西山才算忙活完。 眼下這片空地上,被八根長短不一的木樁子合圍起來,每個木樁子旁邊,都放著兩個崽子挎刀扛槍,正對樹林而立。梁布泉拎著把小臂長短的匕首,大大咧咧地盤腿坐在空地中間,面前橫著個鋪滿了浮草的明晃晃的大窟窿,原本被他拿在手裡的那條鮮血包漿的鐵索,偏偏是不翼而飛了。 杜老四和宋掌櫃倆人,悄咪咪地貓在秧子房裡頭,隔著窗戶檢視外頭的動響。 那杜老四老臉憋得通紅,咬著腮幫子恨聲道:“你瞅瞅我那老弟,瘦得跟個乾巴雞似的,讓他守在外頭能行事嗎!我就說這種衝鋒陷陣的活,還得他孃的老子來……娘個炮仗的,越看越不靠譜!” “換你上,沒準更他孃的不靠譜!” 宋掌櫃的手裡扥著根少說也有二三十米的麻繩子,眼神裡的緊張和驚恐,並不比杜老四少,“那崽子是四炷香堂的後人,趟嶺子對付邪物這種事,他可比咱們懂得多了。人讓幹啥就他孃的幹啥得了,綹子裡頭就他孃的數你廢話最多!” “嘿——我說你個老癟犢子,你他孃的不會跟四爺好好說話是不是?” 杜老四剛要扭頭和宋掌櫃的分辨兩句,宋掌櫃的抬手一把就捏住了他的大臉,直把他的腦袋往窗戶縫旁邊推,用幾近耳語的聲音和杜老四咆哮道:“閉嘴!有東西要來了!” 只見原本還安詳寧靜的老林子裡頭,不知打哪吹起了一陣平地狂風,烏雲罩頂,濃霧障月,秧子房下頭這一片空地上立刻就沒了亮光。黑漆漆的樹葉子被風吹得“刷啦啦”直響,就活似林子裡頭有人唱起了戲腔,滿眼黑暗都跟著齊刷刷地拍手一樣。 見到眼下的這個景象,梁布泉也禁不住狠狠地嚥了口唾沫。 八方八門應八卦,榆樹入地,十六子護陣,做的是【八寶吞金】的死局。 八門【休、生、傷、杜、驚、死、驚、開】,分別應著【乾、坤、震、坎、離、兌、艮、巽】八個陣眼,這裡頭榆樹屬木,入土三分,取木由土生,生生不息之意;而火又由木而生,三昧神火,焚天下邪祟,護陣十六子裡如果混進了人皮倀鬼,陣法啟動,定將被老榆樹所引出的神火焚屍而亡。 雲龍風虎,虎屬巽位,所以大陣的東南方向,必然是猛虎來襲的入口。山林野獸最懂得靈氣鬼祟,梁布泉在佈陣的時候,特地將巽位的榆樹樁子裁短了三寸,合八門遁甲的杜門位,而真正的死門,則放在了自己的屁股下頭。 趙友忠曾經說過:“八門遁甲,吉門被克吉不就,凶門被克兇不起,天時地利人和,少了一樣都不行。尋嶺子摸山也是這個道理,別看見吉門就往裡面進,有可能一塊石頭,就壞了整個樑子的風水,那時候再想逃,可就啥都晚了!” 杜門原是八門遁甲裡的一平門,吉凶不定。 梁布泉把能入大陣的三個吉門全都用榆樹樁子封死了,生門難進,另一處中平的景門,又派了杜老四在暗中持槍把守,此番下來,只要猛虎入陣,那畜生必然是死路一條。 可即便是如此,聞見風裡那濃郁的血腥味,梁布泉還是忍不住出了一身白毛汗。從前小來小去的陣眼,他只是在往日和趙友忠的插科打諢時練過幾手,就連在當初萬蛇過境以後,專門替張洪山安排的九耀陣,都因為自己的一個疏忽而出了差錯。 這一手大陣,尤勝養屍宅裡的五品三才陣,而且從頭至尾,都是他梁布泉一人操辦。如果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差池,猛虎毀陣是小,他們一連十九條人命,都要在今晚葬身虎口。 梁布泉之所以不讓杜老四站在大陣中央,倒不是因為他偏要搶這個坐鎮殺虎的風頭;恰恰相反,整個大陣的陣物,就是陣眼之中的活人。從始至終都怕疼怕死的梁布泉,之所以甘願留在陣中活人做餌的主要原因,還是出於他對杜老四槍法的信任。 陣法再兇,面對著那隻潛伏在暗處的斑斕猛虎,他也不得不再留出一手殺招來。 杜老四的槍,就是他的殺招。 閒話少敘。 就說那老林子